“鱼他们都吃了吗?”
“吃了,一点都没有剩下!”
“你觉得那两个女娃能活得下来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仔细瞧了好几眼,应该还是两个姑娘!”
“那就行了,这样水神娘娘就有伴了……”
桑宁感觉自己就像沉在水里听着水面上方的人说话似的,声音都有些恍惚而扭曲,好像隔得很远。
但她还是辨认出那两个人就是村长和给他们送饭的村妇,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难道那个鱼还是有毒吗?
没有关系的,他们都没有吃,所以没有关系——
她的意识恍惚着像是梦游一样没有办法思考得太深,只是不自觉地听进了心里——水神娘娘,那是什么?
桑宁忽然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苍老而无力,“水神娘娘,是我们这里的水神,她们住在村外的大湖里。”
她奇怪地转头,难道有人看得到她吗?他能听得到她心里的问题吗?
黑夜里她似乎看到一个老人坐在院子的角落里,那里太暗了,她看不清。
她想要问湖在哪里,为什么要给水神娘娘找伴,但她似乎只是一团没有形体的轻烟状物体发不出声音,她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问出口。
这时歌声又开始悠悠扬扬的飘来,隐约让人觉得好像比上一次听到时还要近了许多,甚至这一次桑宁清晰地听到歌声里不仅伴随着阵阵笑声,还有水声,脑子里仿佛可以见到许多年轻女孩在水里嬉戏的场景。
这声音扰乱着她的思维让她没有办法集中意识,一旦脑子里开始出现哪些画面,意识就开始忍不住像被歌声拉走似的,循着歌声飘忽而飞快地离开了村子,进入林中。
这条路她认识,因为白天时刚刚走过——那只叫溪囊的小妖怪就住在那个湖里,所以她循着这条路就会去到水神娘娘的湖。
桑宁穿过树林,远远见到树林尽头一片波光粼粼,她知道那一定就是湖面了,正要加快速度飘过去,却突然听到了华老师的声音。
她没有脚,所以意识一停,整团影子也就停住。
她看到了华玉盏,他就站在湖边的林子外面,正在说话。确切的说,正在打电话。
这里竟然会有信号吗?
桑宁飘近了些,让自己能够听得更清楚一点。
“——你不是说桑宁那些异常只是跟稻草材质不合,这一次不会有问题吗?这就是你的‘没有问题’了?”华玉盏的语气里透着那么一点危险一点不屑但更多的似乎是无可奈何,手机那一端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在寂静的黑夜里却也能够勉强听得清——
“那不也是你抱怨稻草脑袋把她变得更笨了我才不得不换……泥娃娃好啊,泥娃娃接地气儿……”
“我带她来水村,你给她用泥娃娃?”
华玉盏揉着额角打断了对方的话,“听过泥菩萨过江吗?想看看泥娃娃过河吗?你是白活一把年纪了?”
似乎对方也有些心虚忽略了突发状况,声音低了低,喃喃的辩解:“我给她做过放水了……只是,可能,有些小地方做得不太到位……”
草娃娃,泥娃娃。
桑宁默然着,那一切的异常,其实都跟华玉盏有关是吗?这个人到底知道多少事,又隐瞒了她多少事?
如果可以,她大概想直接上去质问——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一次他还要怎么抵赖?
只是她刚要上前,耳边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那并不是像眼前的这些声音一样似近似远好像隔着什么,那敲门声就在耳边,近得像是被无限放大。
随即她觉得身子一晃,意识就像被一个漩涡吸走了,临走只听到华玉盏在对手机里说着:“快了,夺珠就在这一两天了,我会在这里盯着……”
下一刻桑宁身子一沉像是从半空徒然坠落了一下,睁开眼时自己依然躺在小木床上,就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她在半梦半醒间打了个盹儿。
敲门声还在继续响着,是从男生们住的主屋传来的。
桑宁愣了一下爬起来,这三更半夜谁会去敲他们的门?
华老师?
但是她觉得不会是华老师,他又没住在那屋里,就算临时有急事也该出个声让他们知道是谁,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只是敲门?
何况她莫名觉得此时的华老师不会在这里,他应该就在湖边,在她刚刚见到的那个地方。
桑宁下了床,但不敢贸然开门去看,很快她就听到主屋里传来杨丰旭询问门外是谁的声音。
门外的人依然没有应声,还是在砰砰地敲门。
三更半夜的,这未免就有点骇人了。
加上之前送饭的村妇说过的话明显有警告他们夜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不要出门的意思,显然男生那边也在犹豫着,迟迟没有开门。
敲门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止,桑宁正松了一口气,突然敲门声就响起在她的门外——
砰砰!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就好像拍在她心上,砰砰,砰砰,整个心都随着颤动起来,颤巍巍的一阵惧意袭来。
——这声音发出的位置好矮,好像只是响在腰部的高度上。
发出声音的面积也好集中,那不是一只成人的大手,而是一只小小的手,那么小,应该才只是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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