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朝暗处那张私自贩卖人口的大网不知布置了多少年才成了今日的气候,宋惊羽知道查清此事很难,但他仍希望以这位副督大人为突破口,抽丝剥茧,找出京城那位深藏幕后的指使者。
刚下了朝,宋惊羽抚了抚额心在书房坐下,宋一被派往河阳县那边,近日便由宋六在他身边走动。
手上端着一壶清茶进了书房,宋六倒好茶水,低声唤了声公子。
宋惊羽一只手支着侧脸,眼皮仍阖着:“什么事?”
“长公主府那边派人过来了,您现在见吗?”为了掩人耳目,宋惊羽明面上几乎与长公主没什么直接接触,都是由暗卫私底下传信。
他颔首:“传他进来。”
这回来的却不是暗卫,而是之前与宋惊羽有过一面之缘的祝平襄。他简单行了一礼:“宋公子。”
他进来之前,宋惊羽已将提神的茶水一饮而尽,总算是提起了精神。
宋惊羽直接从桌下的暗柜里抽出几封信递过去:“祝先生,这些是张副督近半个月与旁人信件的抄件,你待会儿带回长公主府,另外,近日盯着的暗卫发现,张副督经常前往当地最有名的怡翠楼,每次只约一到两名朝臣会面……”
他将宋七观察到的情况都与祝平襄说了,并将自己的分析也一并言明,听得祝平襄连连点头,看着宋惊羽的眼神中暗藏惊叹,没想到他竟然连张副督见客时的会话内容也查的一清二楚,还能从多场无关信息中找到最关键的一点。
宋惊羽说的很快,话音刚落,便忍不住咳了一声。
祝平襄连忙倒了杯茶递过,关心道:“查案虽要紧,宋公子也要多保重身体呀……公子放心,您都查出张副督与京城哪几位有往来了,剩下的便由公主府的情报网发挥作用吧,审查的事不必您多费心!”
宋惊羽自然清楚公主府情报网对京城掌控的厉害,点了点头。
“我会再密切关注张副督那边的情况,另外还有他们在各郡、各县设下的据点都得查清,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也容不得他们否认……不过我手上人手有限,还得借长公主人马一用。”
宋惊羽所有的策划都成竹在心,祝平襄自然无有不应的:“公子放心等候,某下次过来定能带回公主印信!”
说完,祝平襄便带着书信快步出门。
宋六进门时与他正好碰到,点头致意一下,赶紧端着药碗迈入书房:“公子,快将药喝了吧,凉了效果不好。”黑乎乎的中药一直伸到宋惊羽面前。
腥臭苦涩的药味传来,宋惊羽忍不住眉头皱起:“不必,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抗拒的表情暴露无遗。
宋六噗嗤一笑,见宋惊羽眼风扫过背后一凉,才努力憋住笑,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了,你您不喝药病就一直好不了,到时候老大回来又要罚我了……”
宋惊羽一直不端过碗,宋六便一直可怜地看着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大休的样子。他年纪小,其他的暗卫兄弟甚至是宋惊羽许多时候都让他三分照顾他,故而也就只有他敢在宋惊羽面前讨价还价了。
被他吵得烦了,宋惊羽瞪他一眼,终于无可奈何地接过碗,一饮而尽又掷回托盘内,宋六嘿嘿一笑,端着东西退下了。
宋惊羽重新坐回书桌前,目力所及,只见窗外暗色沉沉,皎月为层层乌云所覆,只能窥见零星光亮。
但黑云总会被驱散。他始终坚信着。
宋惊羽嘴角一拉,收回视线俯下身子,重新投入公文中去。
注定又是一个难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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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知袖早有预料,故而听到宋一告知她,裴澹同京城某位位高权重的权臣长相颇为相似时,面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异,心里却是大石落定。
她赌对了,裴澹果然真的是侯府世子,只要她将对方安全送回,凭借他金尊玉贵的身份,得到侯府的感激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真正事到临头这一天,宿知袖却是忍不住产生了一丝迟疑,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孙姨和小澹他们都能接受吗?最起码对孙氏来说怕是要伤心一段时日了,宿知袖非常了解母子俩的相处,自然知道孙氏对小澹有多么关心疼爱……她怕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无论如何小澹有机会与家人团聚都是一件好事,没有人不愿意与自己的家人团聚,自己也无权隐瞒这件即将浮出水面的事,她们迟早都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
那便等……孙氏从江南回来过一段时日再说吧。
宿知袖打定主意,又嘱咐宋一事情还没查清,不便大张旗鼓,先暂时瞒着。宋一自然无有不应的。
趁着这段时日,河阳县其他村子的厂子也渐渐办得有模有样了。宿知袖通过系统这个作弊器对各村的情况了如指掌,因地制宜根据各村的特点,有针对性地对自己及一些周围的荒地山林进行开发。
不少隐藏在山上的草药、果树都被开发利用起来。甚至有一个村子土质特殊,极适合开窑烧砖,宿知袖也用积分从商城兑换了烧砖相关的书籍,又花银子从外地请来师傅教导,费了不少功夫终于把砖窑建起来了。
虽然一时半会儿不见盈利,但村人们看着一间间崭新的厂房,忍不住对未来的日子产生了无数憧憬,大家的工作也越来越有干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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