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206?
霍承司在她身后轻轻地笑。
江眠蹙了蹙眉,重新走进去。
霍承司跟着进来,随手关上了门:“那傻子没来?”
江眠愤怒:“秦劲不是傻——”
肩背“咚”一声,磕在墙壁上,把她砸没了音。
霍承司单手握住她的脖颈,膝盖顶开她的双腿,不由分说把她摁在了墙上。
江眠疼得磕出泪花, 霍承司没看到,他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脖颈, 被上面醒目的吻痕刺得生疼。
他本意是想看看,他那天失控掐出的淤痕还在不在, 会不会给她无暇的雪颈留下瑕疵。没曾想看到他最不愿看到的东西。
他留下的痕迹早已不见, 现在上面只有错综叠加的吻痕。
目光一一描绘过去,似乎能看到秦劲埋首在此的样子。
霍承司松开手,从江眠手里拿起糖罐:“你和他的喜糖?”
不等江眠反应, 他径直把糖罐放在她脑袋上,举着吊瓶往前走了几步,直挺挺躺在病床上。
“霍承司!”江眠气急,头顶的糖罐应声摔在地上。
大瓶塑料罐,摔在地板上没有破,一路滚着向前,撞到了吊瓶杆,滚进了床底。
江眠没去捡。她看着这个糖罐,想起遇到秦劲以前的那些日子。
她最擅长的就是破罐破摔了。
“霍承司,糖罐里有张银行卡,是我还你的钱。从此以后,我不欠你了。”
霍承司躺着没动。
江眠把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瞥了眼。
吊瓶杆倒在地上,吊瓶在枕头边胡乱放着,不知道是被糖罐撞到吊瓶杆摔在床上,还是霍承司随手扔在了床头。
因为吊瓶放得过于低,血液回流,导管里都是浓稠的血。
霍承司丝毫没有知觉,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像具尸体。
江眠闭了闭眼,松开门把上的手,走过去,扶起吊瓶杆,把吊瓶挂在上面。
“江眠,你知道为什么,受欺负的总是你吗?因为你心太软。”霍承司豁开眼皮,虚弱地笑了下,“如果我不说让你救救我,你还会来找我吗?”
江眠麻木地问:“跳楼好玩吗?”
“不好玩。”霍承司似笑非笑,“但是被秦劲拉上来,又好玩了起来。”
“秦劲教会了我。他说,他也想教你好好生活。”
“怎么教?用他的训狗大法?”
江眠笑着把脸扭到一旁,说道:“401告诉过我,楼外墙有很多电线,如果从楼顶跳下来,身体会被切割成好多碎肉块。而且四楼的高度,脑袋着地并不一定能立刻死掉,也就是说会有很大的几率,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七零八落地掉下来。”
霍承司撑着床坐起来。
他盯着江眠,问:“哪天呢?二十多层,外墙没有电线,你为什么没有跳?”
江眠的瞳孔一缩,双手绞在一起,惊慌地去看他:“你、你怎么知道?”
霍承司说的那天,是他们在楼顶撞见,他突然出现,吓掉她手机的那个时候。也是在那天,他们第一次一起去吃麻辣烫。
霍承司出现在楼顶之前的十多分钟,江眠接到江守成的电话。江守成照例骂了她一通,最后说:“我生了你,说破天你都欠我一辈子。”
江眠心如死灰地说:“我把这条命还给你。好了吧。”
她挂完电话,搜索跳楼注意事项,页面弹出来的却是心理疏导救助电话。
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霍承司冷不防从身后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她面前的栏杆上。“哐”的一声吓她一跳,手机从掌心掉落,摔在楼下的地上四分五裂。
“你听到了我打电话?”江眠看着霍承司,问。
“没有。”霍承司的身体向后倒了倒,懒散地靠在床头。窗外残败的银杏树影映过来,盖住他半张脸。他在树影里张张嘴,最终还是说,“我猜的。”
“你为什么总是能一眼看穿我?”江眠不禁问了出来,“而且你明明知道,却总是——”
她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霍承司曾经的恶劣行径。
“我这不是有病么。”
霍承司说话吊儿郎当,让人捉摸不透:“只不过我没病对,没能和你的神经病匹配成功,被一个精神病截了胡。”
江眠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小羊皮的靴子,鞋头很干净,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穿三十块钱廉价演出鞋,鞋头一碰,就会掉一层漆皮的她了。
霍承司的视线也落在她鞋头上。
须臾,他说:“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如果我早知道,你连精神病人都不嫌弃,我也就不会——”
他没说下去。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这种神经病也就只配和神经病在一起么。”江眠说不清自己是在嘲讽,还是什么心理在作祟,“你就应该配张雯那样的白天鹅。”
“张雯?谁?”霍承司的语气,不像是作假。
“剧团里以前的旦角,后来和你分手,辞职了。”
“她啊——”霍承司拖了个长腔,笑看着江眠,“如果我说,我没和她谈过恋爱,你那个时候会选择我吗?”
江眠抬眼,对上他的眼神,她又掩去眼底的好奇。
霍承司笑了几声,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我和她也确实有点关系。睡过,后来她怀孕,想要在剧团公开,我给钱把她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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