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站在倒数第二站,尹棠给何焕搞来两张票,但其实他不用票,成明赫刚好是这站比赛,宋心愉直接就把他带到后场,有几个记者眼尖看他在便想去采访,想也知道他们必然会问只分到一站的事情,何焕却不想提,他干脆钻进选手区,这里都是在热身的选手,中国队居多,屈琳琳和她男伴热情打了招呼,尹棠还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但他向何焕点点头,对他来说已经可以算作亲切问候。
朱绯也来给队友加油,何焕在名单上没看到她,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问道:“你还没找到舞伴吗?”
“舞伴哪那么好找,国内冰舞选手很多都是双人练不出跳跃转得冰舞,他们滑行真的不是我说,你绑两个铅球在腿上都能在冰上甩他们五米开外,真的不行,这种事看机缘,我已经佛系了。”朱绯嘴上这么说,但何焕和她相处久了知道她一直因为这个事儿烦心不已,宋教练作为过来人还劝过好几次,不过朱绯这样说,何焕也没继续谈下去。
尹棠的胡教练见何焕在,也让他别太郁闷,以他的实力,下赛季谁也拿不走他应得的名额。
趁着尹棠换比赛服,胡教练偷偷拉过何焕说道:“小尹因为这件事还被钱主任批评了,他听说你没有拿到中国站外卡,跑去找主任,这小子哦,让人头疼,道理我们都懂,他非要说出来,还说什么,自己不用特殊照顾也能赢你,既然是运动员当然要公平竞赛。气得钱主任骂了他好久,还要我多做年轻选手的思想工作。”
说到这,胡教练也略有忿忿,但终究还是不得不以成年人的方式叹一口气:“事已成定局,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怎么样,你也知道小尹的脾气,很难相处,虽然国家队里大家都还蛮喜欢他,但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不过他倒是很愿意说你的事情,可能是把你当成亦敌亦友的伙伴,我从小带他到大,和宋教练带你没什么区别,半个孩子一样看他,就是希望你有时间多和他交流交流,你教练也成天和我抱怨你太内向,说不定你俩负负得正,真的能成为朋友。”
何焕没想到尹棠居然这样替自己仗义执言,再联想之前来冰场找自己的事情,不知是在那之后还是之前,心中不由感激,他答应胡教练,但也觉得很难,要知道他不是没主动和尹棠说过话,但如果尹棠不想回答,那就真的是完全没有交流。他们看起来都像是内向不爱说话的个性,可其实频率又大不相同,何焕不太会看人,也不太擅长了解人或者说与人打交道,但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尹棠差异大于相似。
伴随成长,除了滑冰之外,世界上的任何事仿佛都显现出复杂的一面。
中国杯的比赛比前几站都焦灼,短节目尹棠领先,成明赫只落后不到2分,到自由滑前悬念始终保留,最后成明赫自由滑发挥出色,尹棠却有失误,还是师兄拿下冠军。
何焕看得出尹棠虽然已经完全从伤病中恢复,但四周跳时可能是因为受伤的阴影,仍然不敢使出全力,失误的跳跃也是因为启动力度不够,空中没有展开,结果落冰周数欠缺,失去平衡摔倒。
可胡教练却挺高兴,一直和闷闷不乐的尹棠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何焕离开时只看到尹棠也纾解郁结,竟然朝教练笑了笑。
这样一来形势明朗,总决赛三巨头分别是埃文斯、成明赫和尹棠,种子选手前五站就已经决出,作为最后一站的法国站忽然显得有点鸡肋。
出发前,成明赫让何焕不要紧张,还把自己升组第一年的经验写在A4纸上塞给师弟。何焕飞机上睡不着看了一下,都是些奇怪的避免紧张焦虑小窍门,例如比赛前吃巧克力,拿脑门顶住墙默念跳跃配置……
总之没有一个实用。
何焕对待紧张更简单粗暴,就是接受,带着紧张上场,反正他滑出速度后就会忘记一切。
这次陪他来法国的只有宋心愉,比赛的举办地是法国南部小城格勒诺布尔,这里没有机场,但陆路交通发达,飞机降落在里昂后没花费他们太多时间在路上奔波,抵达官方酒店时天色仍亮,阿尔卑斯山连绵的柔白匍匐在城市远方,冬日湿冷的空气徘徊在坐落山谷当中的城镇内,远近都是雾蒙蒙的,晴空万里也难照透灰霭的云层。
何焕这次休息时间充足,可还是老毛病,新到一个地方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比赛,但这次出去散步遇不到像安德里安那样有趣的人,天气预报说会有一场大雪,人们行色匆匆裹紧外套穿过街道,还有比赛官方用来宣传拉开的巨大横幅。
上面不止没有他,因为法国本国选手因伤缺席,所以一个男单选手的照片都没有。
太现实了。何焕感慨。
到了比赛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男单短节目比赛晚上七点开始,可看完前面的其他三项,观众走了大半,零零星星还保持端坐的人已经不多,甚至有人打起瞌睡。
第一组选手比赛结束,人更少了,头一组选手大多是外卡参赛,或者去年成绩平平,场面过于冷清,氛围也像外面的天气,许多选手根本没进入状态,滑得很是凑合。
等到何焕所在的第二组上场准备六分钟练习时,偌大场馆回荡着暖场的劲歌流行曲目也不知道放给谁听,何焕脱掉外套,热身结束他第一个比赛,索性直接开始暖身,宋心愉又把他叫回身边,叮嘱道:“新节目你如果有不熟的地方自己随机应变,还有,要尽快让自己进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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