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尚学一听到请仵作上堂,顿时有些慌乱,与罗岱英四目相对时,颇觉心虚地垂下了头。
罗岱英见状,便知晓这殷尚学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心中暗道不好,仔细思索着曲昭雪会怎么出招,自己又该怎么应对。
此时荀仵作缓缓走上公堂,恭敬地向白汝文和顾沉渊行礼,道:“昨夜荀某对死者周青荷的尸体进行了剖验,在其胃里发现了一小片茶叶……”
荀彦宁一边说一边看向曲昭雪,曲昭雪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方手帕,上前几步放在了桌案之上,缓缓展开后,便见那小片茶叶静静地躺在雪白的手帕中央。
“这片茶叶,与殷世子茶壶中残留的茶叶片是同种。”
曲昭雪话说得十分简短,缓缓退后几步便垂着头不言语了,白汝文微微欠身瞧了瞧,果真是一样的茶叶片……
“殷世子方才说死者当夜并未喝过这茶,却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同样的茶叶片,实在是稀奇得很。”
曲昭雪转头看了看罗岱英,而罗岱英则不以为然道:“这茶叶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难道整个长安城中只有殷世子才有这茶?”
曲昭雪抿唇笑了笑,回头望了荀彦宁一眼,荀彦宁又微微躬身,道:“荀某还在这茶水之中查验到了一种蒙汗药,里面带有一丝茉莉花的香气,如果荀某没有记错的话,金吾卫当中有这种用茶制成的蒙汗药,用以迷惑敌人的。”
荀彦宁停顿了片刻,便道:“若是荀某判断无误,这茶壶中的茶叶便是金吾卫的这种蒙汗药,与荀某在死者体内发现的一样。”
此时殷尚学的神色已经很难看了,罗岱英暗自攥紧双拳,曲昭雪见状,又道:“白正卿,我的婢女弄了几只兔子来,正立在公堂门外的,若想要验证这堂上的两份茶叶是否是金吾卫所制蒙汗药,可以用在死者胃里发现的茶叶与殷世子茶壶之中的茶叶泡上,让兔子饮下,再看看兔子的反应,就知道这茶叶的效果了……”
“至于这茶叶是否属于金吾卫所制,这检验起来就十分容易了,我便不在此班门弄斧了……”
曲昭雪说这话时不卑不亢,望着白汝文得体地笑着,白汝文轻轻咳了咳,道:“依本官看,这用兔子试验就没……”
“这倒是个新奇法子……”顾沉渊突然放下茶杯,打断了白汝文的话,道,“白正卿,本官还从未看过用兔子试药的呢,您曾经见过?”
“白某……白某也未见过……”
白汝文有些尴尬,迟疑了半晌,望了不知所措的殷尚学一眼,便道:“那就……瞧一瞧吧。”
曲昭雪应下,便与荀彦宁开始忙活起来,她去公堂之外寻落英将野兔带进来,而荀彦宁则准备泡茶,待曲昭雪和落英一人抱着一只小白兔走上了公堂,荀彦宁也已经泡好了茶,将两个茶碗放下了地上。
曲昭雪怕两只小兔不吃,特地拿来两根鲜嫩的草叶放到了茶碗之中,那两只小兔将沾着茶叶水的草叶吃掉后,没过多久便昏倒在地了……
白汝文见状身子往座椅上一瘫,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眼睁睁看着荀彦宁弄了点药物在那小兔子嘴边点了点,小兔子们便又转醒了。
“这是用来提神醒脑的,与蒙汗药对症的。”荀彦宁抱着两只小野兔起身,走到了桌案前,一边取出一封信件,一边道,“白正卿,方才荀某所言已经写成验状,请您过目。”
白汝文盯着桌案上的那封信看了良久,才缓缓拆开,浏览了一遍。
此时曲昭雪缓缓上前行礼,目光坚定毅然,道:“白正卿,殷世子不仅殴打泰兴侯府江问菩,而且将良籍女子迷晕后对其行□□之事,此案真相已昭然若揭,还请白正卿明察。”
白汝文抿了抿唇,便看向殷尚学与罗岱英,道:“殷世子与罗讼师呢,还有何辩驳?”
殷尚学本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着头,听到白汝文这般说,才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救星,急忙转头用一种求助似的目光看向罗岱英。
罗岱英此时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这殷尚学当初可没跟他说这段睡良籍女子的事情……
曲昭雪这厮将所有证据都摆出来了,这让他如何辩驳!
殷尚学见罗岱英不说话,有些急了,用力握住了罗岱英的胳膊,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道:“罗讼师,拿人钱财可要□□的,你莫忘了,你收了我们勇国公府多少好处!”
罗岱英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才轻声道:“殷世子不与罗某说实话,就是大罗神仙来此也救不了世子!如今襄郡王在此紧盯着,又证据确凿,世子根本无从辩驳,只能认下……“
殷尚学一听让他认罪又急了,刚要说话,罗岱英又生生摁住他的肩膀,轻声道:“世子稍安勿躁,这两项均非重罪,而且世子身为皇太子妃之亲弟,可减等处刑,白正卿再关照些,殷世子根本不用真的服刑便可重获自由。“
“怎么算……这都是笔划算的买卖啊……”
罗岱英神色认真,可殷尚学却十分不甘心,嘴唇都快要咬破了,道:“那父亲呢?父亲不是去寻太子殿下了吗!”
罗岱英蹙了蹙眉,知道这么久还无动静,想必是请来太子殿下的希望渺茫了,却并未立刻回答。
顾沉渊与曲昭雪二人自然是看到了二人之间的窃窃私语,却十分有默契地并未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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