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雪疑惑地望着他,荀彦宁与她眼神交汇,便飞快移开目光,轻轻咳了几声,才道:“那处受到了外力击打,荀某并未仔细查看,但估计日后与子嗣无缘了。”
曲昭雪一惊,她确实没想到江问菩的伤势竟然严重到这般地步。
这殷尚学下手也太狠了些……
曲昭雪仔细思忖片刻,感觉此案突破口应当是有了,便道:“那为江郎君治伤的郎中,荀仵作可认得?”
荀彦宁笑着道:“自然是认得的,他正巧住在此坊当中,若是曲娘子想知道细节,荀某可以替曲娘子前去问问。”
荀彦宁的笑容让曲昭雪如沐春风,他愿意为自己前去探听消息,也让曲昭雪觉得惊喜又感动,曲昭雪眼神一亮,急忙行礼道:“那便多谢荀仵作了……”
荀彦宁摆摆手道:“曲娘子以这般价钱将宅子租给荀某,荀某已是感恩戴德了,举手之劳而已,曲娘子不必挂怀。”
荀彦宁一边说着,便一边引着曲昭雪出门,前去那郎中的医馆里做客了。
那郎中姓钱,看起来很好脾气,对于荀彦宁的来访也十分高兴,只问了问曲昭雪的身份,待荀彦宁说是自己新收的学徒,钱郎中也就笑笑,便拿出了好茶招待他,曲昭雪在一旁耐着性子听着二人谈论了老半天她听不懂的医理,直谈的钱郎中畅快大笑,将荀彦宁一顿猛夸,道:“荀仵作真是好学识,上次教钱某的那两招,真是让钱某受益匪浅啊,荀仵作真的不打算来钱某的医馆当中做个郎中吗?”
荀彦宁笑着摇摇头,道:“家父不准,荀某早已消了这个念头了……”
钱郎中摇摇头一边斟茶,连连道了好几声可惜,曲昭雪悄悄瞥向荀彦宁,见他眼眸之中似有一闪而过的落寞与惋惜,似是察觉到了曲昭雪的目光,猛然转过头来与她对视。
曲昭雪登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客气地笑笑便移开目光,荀彦宁也不恼,只微微抿唇,便终于进入了正题,问起了江问菩的伤势。
在曲昭雪意料之外的是,钱郎中竟然这般不避讳,可能是真的将荀彦宁当做了自己人,立刻打开了话匣子,道:“荀仵作昨夜在现场想必也看过他的伤势了,这泰兴侯府的江郎君也是真的悲惨,年纪轻轻的便不能人道了……”
荀彦宁微微蹙眉,小心问道:“是真的不能了吗?”
“那还有假!那受伤之处是在江郎君的右侧,整个就……”
钱郎中伸手做出了一个狠狠一抓的动作,浑身又猛然一抖,仿佛对这种疼痛感同身受了似的,脸部有些扭曲。
而曲昭雪想象了一下,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撕裂般的疼痛,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在原书女主的印象当中,江问菩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自小便一身爬树的本领,江问蕊喜静,他带不出去,便时不时带着曲昭雪出去疯玩,直到黄昏时分才归家。
如今这般痛苦,实在是他不必忍受的……
曲昭雪是真的觉得有些心疼。
钱郎中则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道:“荀仵作你可得将嘴巴捂严实咯,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不然你这也给江郎君检查过伤势,到时候也逃不掉……”
荀彦宁点点头道:“荀某心里有数,倒是钱兄可要小心些……”
钱郎中摆摆手,道了声“无妨”,便继续与荀彦宁谈论了一会儿医理,待有病人前来问诊,便将他们二人送出。
曲昭雪此时心中已经有了盘算,望了一眼天色,便好生与荀彦宁道过谢,前往了京兆府。
……
殷忠被引进泰兴侯府之时,心里还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让他对着泰兴侯低三下四,他自认做不到,可若泰兴侯固执地非要将此事闹大,他还能不低头吗?
着实难办……
殷忠深深地叹了口气,随着泰兴侯府中家仆的引领,迈进了正厅,便见泰兴侯正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双目紧闭,眉头紧皱,捂着胸口,看起来痛苦万分的模样。
殷忠薄唇抿紧了,缓缓沉下一口气,摆出了一副万分担忧的神情,快步上前道:“江侯爷,可要仔细着身子啊……”
江富兴睁开双目,见是殷忠来了,扭过脸去不言语,殷忠叹息了一声,道:“也怪殷某治家不严,让家中仆从对令郎犯下这等罪过,殷某这便替这贱仆,向江侯爷赔个不是!”
殷忠说着,便咬着牙艰难地弯下腰行了一个长揖,动作看起来十分僵硬扭曲,而泰兴侯听他这般说,微微一愣,便转头道:“国公爷说什么?什么家仆?”
殷忠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神情颇为疑惑,缓缓道:“将令郎打伤的凶手是殷某勇国公府的家仆马三,江侯爷还不知道此事吗?”
江富兴彻底愣住了,直直地望着殷忠,殷忠这才拍了拍额头,道:“都怪殷某,未能及时前来,将事情解释清楚……”
江富兴冷眼望着殷忠,身子在不住地发抖,虽然很想对殷忠爆发怒火,但他毕竟在身份上矮殷忠一截,殷忠人又生得高大,江富兴确实有些发怵。
可让他江家无后的愤怒占了上风,江富兴冷嗤了一声,道:“凶手是家仆马三?可为何那殷世子也进了京兆府?”
“只怕是有些误会了……”殷忠看起来面容平和,道,“犬子在现场被发现,京兆尹为了将案情了解得更加清楚,所以才一并带进了京兆府中,今日太子殿下进了一趟京兆府,犬子便随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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