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胡话呢!那可是良国公府,阿蕊嫁进去那是我江家祖坟冒青烟了!”江富兴的语气中暗含威胁之意,道,“良国公府虽然是长安城中一顶一的勋贵人家,可是也是在圣人手底下讨生活的,哪里敢对圣命有异议!若是良国公府真因此事触怒圣颜,我泰兴侯府也得跟着完蛋!到时候你就开心了?”
江富兴本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越说声音越高,而江夫人则陪着小心道:“狗富,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了多少次莫要唤我乳名了!”江富兴压低了声音,听起来似是在咬牙切齿的,道,“明日你亲自陪着阿蕊去京兆府,向圣人表明我们泰兴侯府配合的态度,免得襄郡王在圣人面前颠倒黑白。”
听到这里,曲昭雪下意识望了顾沉渊一眼,顾沉渊面色如常,只挑了挑眉,便轻咳了几声,只听外面静了一瞬,江富兴步入院子,脸上惊讶了一瞬,便赔笑着上前,就像刚才他从未说过襄郡王的坏话似的,不住地寒暄,语气诚恳地留顾沉渊在府中用午膳,被顾沉渊笑着拒绝了。
江富兴面色有些僵硬,转头看向一旁的曲昭雪,面上的不虞都要藏不住了,曲昭雪仍然是面对着他一脸柔和笑意的模样,江富兴只能又赔笑了两声,像是送瘟神似的欢喜地亲自送他们出了府门。
一上马车之后,竹青便从衣裳中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顾沉渊,这荷包与当日在曲昭雪身上搜到的荷包一模一样,俱是粉色莲花纹样,顾沉渊沉着脸接过了荷包,仔细地搜了搜却没发现什么,便将荷包递给了一旁的曲昭雪。
曲昭雪简单的看了一眼,又闻了闻,并没有闻到皂角的香气,便递给了落英,道:“你来辨认一下。”
落英认真地看了看这荷包的针法,迟疑着道:“这针法倒是与婢子绣的时候所用的针法一致,布料也是寻常绸缎,不过这布料和针法在长安城中也并不稀奇,一般绣娘都会用,别的婢子就说不好了……”
曲昭雪接过荷包打开瞧了瞧,里面空无一物,也并无当初她手抖洒掉的药粉,一时间好像案情又走入了死胡同。
曲昭雪紧紧握着荷包,看向顾沉渊道:“王爷,等回京兆府后,可否将当日搜到的荷包借我一阅?”
顾沉渊并未出声,只点了点头,曲昭雪闻言认真地道了谢,顾沉渊看着曲昭雪脸颊上被秦姨娘的画笔蹭上的颜色和额间的花钿,倒给她的容颜增色不少,细细地望了许久才挪开双目,从桌上拿起了一个闲置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落英,道:“给你主子擦擦脸吧。”
落英闻言好生看了一眼曲昭雪,便见她左颊上蹭上的一抹绯红,急忙接过茶杯用帕子沾着茶水给她擦拭脸颊,顾沉渊默默地看着,待拭净了之后才挪开目光……
谁知这一路上竟然出现了金吾卫追赶盗贼之事,众人在路上被堵了两个时辰,待回到京兆府中已经是下晌了,众人在京兆府中简单用了些膳食,便入了顾沉渊的书房。
曲昭雪仔仔细细地比对着两个荷包,可除了今日搜到的这个有些陈旧以外,并无别的不同。
顾沉渊在桌案前执笔写了好久的公文,待终于结束之后放下笔,便见曲昭雪皱着小眉头,和落英二人在窃窃私语的模样,看着眼前的公文,迟疑了一下,道:“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曲昭雪抬眸看了看顾沉渊,思忖片刻道:“云想楼曾经卖过这么一款粉色莲花荷包,便是在锦绣房中搜出来的,属于江问蓉所有的,而我也有一个粉色莲花荷包一直带在身上,便是当日在我身上搜出来的那个。”
顾沉渊蹙了蹙眉,道:“此事本官已经知晓,可是你二人有同样的出自云想楼的荷包,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是没什么稀奇的。”曲昭雪手中揉搓着那个旧一些的荷包,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垂眸道,“只是我的那个荷包并不是在云想楼买的,而是落英给我缝的……”
云想楼的衣裳荷包是长安城中最好的,定价也极昂贵,算得上是长安第一大奢侈品集团,原身喜欢得很,却因囊中羞涩很难买得起,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跟着江家姐妹去云想楼之时,便和落英一起记住了喜欢的衣裳纹样,回家之后再让绣工了得的落英照原样做出来。
其实说到底,就是做高仿自用……
曲昭雪知道这样的行为确实不好,虽然这个年代没什么知识产权之说,但也决定以后绝不顶着原身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情,不过确实能理解原身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儿,有点攀比心也是正常的,看着以前的小伙伴吃穿用度都远远高于自己,又不想被她们看不起,便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好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外表光鲜,不被她们看不起……
可是问题就在于,落英的绣工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就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以前秦姨娘呆的那家绣坊给落英开出高价也没能打动她,难怪曲昭雪穿了这么长时间的高仿没被发现,可是谁能想到绣工太好了竟然也成为了阻拦曲昭雪洗冤的障碍呢……
顾沉渊眉头拧紧了,看着眼前的两个荷包,显然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不买成品而选择费心费力自己做,不过也不予置喙,一边缓缓地品茶,而过了半晌,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抬眸一看,便见曲昭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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