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将所有的霉菌都给刮了下来,然后就给混进了旁边一个大碗的水里,里面是米和山芋磨成的汁水。
文天冬用筷子搅了搅,看了眼这混出来的颜色,有些一言难尽,“就这样?”
周满自信的点头道:“放上七日看看,你先回青州城去吧,七日,不,六日后再回来看。”
门外的崔瑗,“所以文大人一早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个药?”
大吉理所当然的道:“文大人有个病人需要这个药,自己也想学做这个药,当然要自己回来动手了。”
崔瑗好奇,“需要六七日的时间,那要是病人在此期间出事呢?”
大吉一脸莫名的看着他,“病人现在也在用药的,甚至周大人还亲自开了方子,只是效果不太佳而已,这也是天命,而且周大人也说了,就是这药做出来了,他也未必适用。”
文天冬将大海碗放在一个角落里,用一个细密的竹筐盖住,听到门口有说话时便出去看。
“崔先生……”
西饼端了盆温水上来给他们净手,崔瑗这才道明他过来的缘由,笑道:“周大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去做。”
周满想了想后道:“还真有一件,将近十月,近来医署来就医的病人多,花费巨大,我正在做账册,有些单据需要人来合算,钱先生不在北海县,便有劳崔先生了。”
崔瑗连忙应下。
他还是第一次来医署帮忙呢,真正开始处理那些单据才发现医署里的事务虽然单一,数据却繁多,一点儿也不比县衙里轻松。
而且留的时间越长,他越能感受到周满野心之大,心胸之广。
她不仅偶尔会从城中和村里召妇人孩童来传授一些医理,还会教他们认识一些普通的药材,记住了以后可以采了来自用,也可以卖给药铺和医署;
还会时不时的面见药铺医馆里的掌柜和坐堂大夫,与他们探讨医术。
他在一旁看过几次,说是探讨医术,不如说是她正在传授医术。
崔瑗第一次见到时都惊呆了,不由悄声问她,“大人就不怕医术被他们学去?”
周满疑惑的看他,“先生教书,难道还怕学生学了本事去吗?”
崔先生顿了一下后道:“这是不一样的,周大人身怀的是绝技,不仅您,据我所知,有匠术之人都不愿意将自己的本事教给外人,而是传家。”
他沉默了一下后道:“其实便是先生教书也是有所保留的,一些书籍知识只有世家才有,而世家之间也互相防备着对方学去。”
比如兵书、治国为君之书,这些书在外面是很难找到的。
周满不得不赞同他,然后道:“我现在也没有教他们我所有的本事。”
她眨眨眼道:“我也是有保留的。”
但是这样没有报酬的“探讨”医术,还是和竞争对手,崔瑗总觉得怪怪的。
仁和堂和百草堂的掌柜及大夫们一开始也觉得怪怪的,但来了两次后他们就不觉得怪了,只觉得周满是一心提携后辈,是心胸宽广,为国为民的好官和好人。
然后不仅北海县的大夫,青州城也有大夫闻讯赶了过来,还有别的县城的大夫、甚至是游方郎中,他们听闻后也会费心劳力的找过来,只为去医署里和周满“探讨探讨”医术。
这样做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医署再要买药,不仅要比之前更容易,连价钱都降了一些。
而他们再要组织一些大的免费看诊活动时,其他药铺也会参与进来,便是不以药铺的名义参加,也会让坐堂大夫和药童过来帮忙。
文天冬去青州城后,周满弄过两次免费看诊,一次针对的是城中的百姓,一次针对的是乡下的百姓,都有他们的帮忙,不然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
周满对此的定论是,“我投以木桃,他们报我琼瑶。”
崔瑗连忙道:“大人给的才是琼瑶。”
周满挥手,“不不不,等将来我不在北海县了,会有新来的署令接手医署,到时候医署还需要本县各药铺和大夫们的帮忙,甚至署令会常换,但药铺里的掌柜和大夫却不会。将来义诊的传统是需要双方一起摸索着往下走的,这才是琼瑶呢。”
“相比之下我教的这些医术算得了什么呢?”
崔瑗愣了一下后问道:“大人会将上次教给文大人的制药手段教给他们吗?”
“不会,”周满严肃的道:“那个药方只能存以太医署之内,由医署来制作售卖。”
那药可不好用。
崔瑗这才相信周满所言的,她也是有所保留的,没有把所有的本事教他们。
实在是这几天看着周满有问必答,而且人家问一个问题,她不仅回答了人家,还自己延伸出更多的问题来,然后找出治疗方法教给人家。
不知道为什么,崔瑗竟然松了一口气,东家太大方,他也有些害怕和头疼啊。
有私心就好,有私心最好。
文天冬从青州城回来了,他回来继续做药,上次他们做的那一大碗溶液有了一点变化。
周满便和文天冬去后面的房间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指导着文天冬将薄薄的油纸在罐子上绑好,然后戳了一个小洞,拿了一个漏斗插进去。
周满让西饼帮忙,“把这几层纱布放在漏斗上,轻轻地将碗里的药业倒进去,过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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