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吓了一跳,连忙道:“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白善又问过陈大农,综合考虑过后就罚了孙家赔偿陈家一些财务。
孙三一点儿意见也没有,泪流满面的应下了。
他现在就想回家,只要能离开监牢和县衙,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打了板子,白善看向外面,“孙家来人了吗?”
要是没有,他还得派县衙将人送回去。
话音才落,人群后面挤进来一个老人,他佝偻着背努力的挤进来,大家听到他说自己是孙家人,便努力给他让开一个位置,让人进去了。
孙老头弓着背上前,还没进大堂就跪下了,跪下才觉得不好,立即膝行爬过门槛给白善磕头。
白善沉默的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花白的头发移到他干皱的脸上,再移到破裂的手上……
孙老头也是第一次上大堂,有些紧张,头也不抬的抵着地,磕磕绊绊的道:“饶命大人,不,大人饶命,我,草民,是小的,小的是他爹。”
白善仔细回想了一下孙里长曾经提到过的孙家情况,起身走到孙老头身前,伸手将他扶起来,上下打量过后垂眸看着还在伸手捂着腰的孙三。
白善叹息道:“孙老丈,这样不孝的子孙不如我替你收了吧。”
孙三吓得啪叽一声趴在了地上,立即抬头看向他爹。
孙老头也吓坏了,立即要跪到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从青州来的文士也忍不住大声道:“老丈,这样的不孝子孙还要来干什么?直接让大人判他一个大不孝,直接关牢里算了。”
孙三吓得一把抱住他爹的腿,抬头大喊,“爹——”
围观的人群不由道:“看着不像你爹,倒像是你爷爷,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不孝子孙才老得这么快呀。”
“子不教父之过,要我说,这老丈也不无辜,不会教儿子,还不如生下来直接溺死呢。”
白善闻言皱眉,不由看向说话的人,问道:“兄台有看见未来之能,孩子一出生竟然就能看出他们将来孝还是不孝了?”
对方噎了一下。
白善这才对惶恐的孙老丈道:“不过他们说得对,子不教父之过,你没能养好孩子,让他们为祸乡里的确是你之过,民愤难平,我罚你五板子好了。”
人群顿时一静。
白善又道:“但念在你年迈体弱,便由你儿子代替吧,子代父过也是常理。”
于是才被打了板子的孙三又被按下打了五板子。
孙三泪流满面,哭喊道:“大人,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好好孝顺我爹,再不敢让我爹犯错了。”
白善赞许的点头,“你倒是聪明,不错,合该如此,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罚的是从前。将来你若再犯,你父亲教不好你,你再来子代父过一遍就是。”
孙三痛嚎出声,他发誓再也不敢这样了。
打完了板子,白善这才让孙老头去画押把孙三领走。
孙老头心里还有点儿害怕,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我那小儿子。”
白善道:“本县会依律判决的,就算只是抢了一只鸡和一口锅,那也是抢劫,何况他还伤人了。”
他们那一片风气都不好,必须得让他们扭转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重典,让他们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白善让人带下一个。
几个青州来的文士互相对视一眼,挤出人群,发冠都快要乱了。
“这位白县令不愧是传说中的有胆魄才识的义士,这一审妙极,以后怕是不孝的人都要小心一下自己的屁股了。”
“这北海县以前不觉得,现在看,完全就是个筛子嘛,就那三五里的地方,竟然有近百人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穷乡僻壤出刁民,还是因为太穷了吧?”
“放屁,那小刘村看着也不富裕,怎么没见他们村有这样的人?可见还是民风的问题,其中里长该负主责。”
“白县令应该是和崔兄一样的观点,没看吗,从审案那天开始大堂上就坐了五个里正。我每日看着他们抹额头上的冷汗也觉得颇有趣味儿。”
“这位白县令年纪不大,倒是有趣得很。”
“就是因为年纪不大才有趣啊,像路县令那样的,虽精明强干,但也实在是无趣。”
“治下竟然藏着这样的匪窝,民生民俗差成这样,他也算不得精明强干了。”
“哎,崔兄这可就是偏见了,虽然我也没想到北海县里藏着这样的匪窝,但路县令接手北海县后,北海县的确是好很多了,以前这大街上的人连这儿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呢。”
“不错,虽然路县令没发现大井村那样的问题,但也不能就此否定了他。”
“所以你们要不要试一下县考?听说这次刺史大人开县考不仅要选拔人去京城考试,也是为了给各县补充吏员,我看北海县就不错。”
“太穷了吧?”
“但县令好啊,白县令这样的身份背景,又有这样的胆魄才识,若能跟在他身边,将来就算不能前途无量,做出一番事业来也很好呀。崔兄,你去不去?”
崔兄就沉思,“那不能去应征吏员,得去应征师爷才可以。”
“白县令不要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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