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蝉重重点了点头,“要!”
在这块地上,她要把赵家的一切推倒了,抹去了,重新盖一座宅子!
第41章 赵老爷,这只是开始……
这场祸事过后,赵家人先是借住在庙里,三天后移居到族兄家里,后来又因为祭田的事和族人闹得十分不愉快,迫不得己,又从族兄家里搬回庙里借住。
赵家发卖了十来个仆役,只给赵华留了个长随充门面,于是所有的针线活、浆洗活都是后宅的女眷们动手。
赵霜霜自是不肯伤了自己的纤纤玉指,成日守在赵母身边,粗活全推给庶妹和姨娘通房。赵晓雪闷葫芦似的,其他几人背地里没少咒骂这位大小姐,闹得赵大小姐的懒惰之名连庙里的居士们都知道了。
寺庙不能见荤腥,每日提供的膳食无非是清粥咸菜,有道白菜豆腐都算是改善伙食了。
赵母养尊处优一辈子,从来没吃过这等苦,孙女也时不时问她几日能从庙里搬出去,“哪怕赁个二进的小院都好”。
赵母也盼着赶紧搬,气恼道:“那些族亲是白眼狼,不过卖几亩祭田救急,他们就跳着脚反对,还要开祠堂哭先祖!哼,以前他们从咱们手里拿走多少好处怎么不说?”
说着又开始骂二房不孝顺,骂亲家无情无义袖手旁观。
见孙女泪涟涟的,她忙安慰:“卖了宅地就搬,没几天就是中秋,接到我的信姜氏肯定会回来,到时候就有银子了。”
“若是她不肯回来,或者姜蝉硬拦着不让回来呢?”赵霜霜幽幽问道。
“那我就……”赵母嘴唇抖了抖,到底没敢把“休”字说出来。
忍一口气,赵母又道:“朝廷正查昌盛布铺的帐,定会戳破姜蝉亏本的把戏,看她还敢狡辩不给咱们银子!且忍过这几天,日后有她好看的!”
赵华推门进来,眼圈青暗,眼底满是血丝,两腮的肉全凹了下去,一向引以为傲的五绺美髯也乱得跟杂草一般。
到底不甘心平白吃亏,这段时间他跑遍了顺天府、刑部、大理寺,甚至都察院都去了,就想重新查火灾起因,推翻五城兵马司“意外失火”的定案结论。
他好歹也是四品官,朝中也有同年同乡学生,不至于一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但那些人不是劝他少生事端,就是打哈哈敷衍他,更有的人干脆推脱不见,此时他才惊讶地发现:他被孤立了!
惊惶的他找老师讨主意,前两次都在门房枯坐,没见到面,第三次总算是等到了人,却是不到一刻钟,李首辅就端了茶。
“别提了,见了面老师就说因为国库亏空,这段时间累得他是心力交瘁,不断自责无法为皇上分忧。我略提一嘴别的,他就装聋作哑。”
赵华愁眉不展,“他不肯帮忙,别说纵火案再查,就是抵押在昌盛布铺的庄子都拿不回来。唉,当初就不该说什么姜家涉黑的流言,平白得罪十三皇子和襄阳侯,搞得人人都避着我!”
还有句话他怕老母亲担心没说出口:如此下去,只怕仕途不保。
眼见怒火要转移到自己身上,赵霜霜忙转了话题:“把牙人叫来问问,这都多少天了,老宅的地怎么还没卖出去?”
说来也怪,赵家待售的那块宅地,价格一降再降,从三千两银子降到两千五,又降到两千,却是连问一问的人都没有!
赵母也奇怪:“房子虽然烧没了,地还在,这个地段在京城来说,算很不错的,两千两买块地相当划算,别是牙人故意捣鬼!”
他们寻来牙人问话,那牙人也是无奈:“大老爷要价的确不贵,可清理火场是一笔费用,重新盖房子又是一大笔,还不如买现成的宅子便宜!您的官身又摆在那里,银子给多了给少了的,都不合适。”
赵华咬牙:“我着急脱手,甭管多少,给钱就卖!”
终于有个晋商看中了这片地,只是出价很低,只有一千两。
赵华去官府过地契的时候,心疼得手直哆嗦,笔好几次掉在地上。
牙人忍不住道:“要是实在舍不得,就别卖了,往后大老爷觉得卖亏了,再怪罪小人……”
赵华横他一眼,执笔签了字。
因赵母不愿在庙里过中秋,拿到银子,赵华当天就赁了一个小院,回庙雇了辆马车,车厢里坐着祖孙三人,车辕是俩姨娘,车尾是俩通房,挤得满满当当的。
遥想昔日风光,再看今日凄凉境地,赵华心里头那个酸楚,简直如滔滔之水,连绵不绝。
赵母又念叨起老宅来,到底是住了几代人的地方,想着自此就是别人家了,一个个都有些伤感。
马车刚动,便听有人喊“赵大人”,那牙人气喘吁吁跑过来,拦着赵华不让走:“老爷,买家丈量宅地,说和地契不一样,少了半亩的地方,请您去现场看看。”
赵华不疑有他,马车便拐了个弯绕到老宅。
买家雇了人清理满地的瓦砾焦木,到处都是忙碌的,干得汗津津的帮工。他们都穿着被汗水浸透的褐色短衫,头上裹着蓝布巾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仆役。
这边的热闹,衬得那边更凄凉了。
赵母抹着眼泪道:“我的房子呦,我真是没脸见赵家先人了。”
赵霜霜依偎在祖母身旁,也是坠泪:“往后我给祖母盖个更大的宅子。”
赵母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还未展开,就看到七八个丫鬟婆子簇拥着姜蝉从“内院”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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