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蝉下意识往后躲,身旁的两个粗使婆子立时护住了她,却见一只大手从旁伸出来,牢牢攥住柴元浩的手腕,接着咔嚓咔嚓两声,他的胳膊就以怪异的姿势反拧在背后。
剧痛之下,柴元浩哎呦哎呦叫着,一点点被迫跪了下去。
“想死?我成全你。”卫尧臣声音很低,却有一种看不见的威压,压得周围人声一静。
“我家的粥棚,我说不许你来,看哪个敢施粥给你。”姜蝉睃了一眼急匆匆赶来的郑管家,“听清楚了?”
郑管家忙不迭道:“回大小姐的话,听清楚了。”
“杀人啦,姜家杀人啊!救命,大老爷们救命!姜家仗势欺人,不给灾民吃的,要把咱们灾民都轰走!”柴母冲过来,抱着卫尧臣的胳膊张嘴就咬。
卫尧臣心头火起,一脚踹了过去。
“娘——”柴元浩怒吼,“好你个姓姜的,爷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卫尧臣话不多说,手上用力,柴元浩的胳膊顿时脱了臼,他倒也硬气,疼得嘴唇发白满头大汗,却是硬撑着没昏过去。
吏目带着衙役过来了。
姜蝉道:“他再敢闹事,直接扭送衙门,这点面子,府衙的老爷还是会给姜家的。”
吏目不敢得罪她,赔笑道:“那是自然,姜家粥场绝不会再出岔子。”接着轻轻踢柴元浩一脚,“还不快滚。”
柴元浩单手扶起老娘,恨恨盯视姜蝉一眼,拨开人群走了。
不等人们有所反应,卫尧臣就示意姜蝉和他出去。
他拧着眉头说,“有事别自己出头,前头那么多姜家的人,你吩咐一声就能解决。”
姜蝉赧然:“我最恨恃强凌弱,一下子没压住脾气,下回知道了。”
“还下回?”卫尧臣摇摇头,忽然莞尔一笑,“果然还是你,见到不平事就想伸手帮一把,当年也是这样救下我的。”
姜蝉调皮道:“还好我救下了一棵摇钱树。”
“多少钱也还不了你的恩情,要不是你,我或许杀人当土匪去了。”
卫尧臣轻声说,话锋一转,望着乌泱泱的人群道,“粥场太乱,我在附近走了一圈,发现这里面混着好些个膀大腰圆的人,根本不像灾民,你以后不要来。”
姜蝉感慨道:“多少人因这场灾祸受难,咱们却因此发了财,这钱赚了也烫手,咱们得想办法帮他们一把。”
卫尧臣明白她指的是库存的棉纱坯布,因笑道:“我已有粗略的计划,容我细细琢磨两天,而且光凭咱们办不成,还得指望官府出面。”
姜蝉深知他的脾气,不考虑周全绝不会说出来,也不追问,只问他什么时候得空,想请他家里人来姜家坐坐。
卫尧臣脸色微变,支支吾吾敷衍过去,到底也没说何时有空。
暮色笼罩大地,各家的粥棚熄了火,刷锅收拾柴火,锁棚子回家了。
柴元浩顺着墙角一路溜过来,边走边四处寻觅,看谁家还有剩的,可找了大半个时辰,别说剩粥,连个剩米粒都没找到。
腹中饿得犹如火烧,他咽不下这口气,来到姜家粥棚,心道你不让我吃,我就把你的锅砸了,谁也吃不成!
哪知刚撬开门,就看见郑管家带着俩人过来,低着头,边走边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他急忙躲进柴火堆,但听郑管家的声音难掩焦急,“怎么就丢了,一整串的钥匙,大门二门外院内院的都在上面,这可怎么好!”
旁边有人说:“找了这半日也没找到,许是忘在宅子里,要不咱们回去找找看?”
郑管家唉声叹气的:“急死我了,一夜之间把锁全换了又不可能,我担心出事。”
“出不了事,就算有人捡到,上面又没名字,谁知道是姜家宅子的钥匙?您要实在不放心,今晚多派些人守着也就是了。”
门关上了,声音逐渐远去,柴元浩从柴火堆里爬出来,身形一顿,目光落在大锅下头。
莹莹闪着一点两点的黄光,正是一大串铜钥匙!
他两眼放着绿幽幽的光,激动得嘴角一抽一抽的,姜家的人绝对想不到,钥匙竟然被他给捡到了!
柴元浩喜不自胜推门出来,寻到几个和他常厮混的混混儿,打算摸进姜家偷点东西。
那几个混混儿又叫来另几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不知怎的一合计,就成了要干票大的。
趁城门没关,这十来个人装作帮差役搬运东西,混进城中,等到月上中天,他们便悄悄摸到姜家后门,试了试,果然打开了门。
老天爷都在帮忙,门房不在!他们一路摸进后园子,不料墙上忽然翻下数道黑影。
双方均是一怔,柴元浩第一反应就是惊动护院了,抄起棍子就砸。
那方人马不甘示弱,亮起大刀就迎上来。
奇怪的是,这两波人都没有大声叫嚷,无声地在黑暗中厮打,似乎都害怕惊动别人。
黑黢黢的树影里,钱掌柜也看呆了,对旁边的卫尧臣轻声道:“这些人哪来的?”
卫尧臣回头扫了一圈,自己的人都在,冷笑道:“管他哪儿来的,咱们都给他包圆喽!”
第32章 云开见月明
刀片横飞,棍棒满天,那两拨人身上都挂了彩,即便这样,后园子也听不到嚷叫的声音。
打着打着,他们也慢慢觉得不对劲,且不说对方手里没有灯笼火把,遇见盗匪,巡夜的护院们应该敲锣示警大声喊叫着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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