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微小心翼翼地捧着参茶离开了。凤九回到房中,将玩累了的滚滚哄睡,又归置了下行李,理着理着,突然想到帝君此行只带了霏微,霏微一来就围着自己和滚滚打转,恐还没有去为帝君收拾行李。
在太晨宫时,帝君若要去梵境赴几位佛陀的法会,一向都是她忙前忙后为他整理行装,帝君也很喜欢她如此。想到此处,她立刻决定去帝君院中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收拾。
帝君的院子果然很大,她一路分花拂柳来到寝房前,然后在闭锁着的石门跟前顿住了。帝君的禁制和结界她一向畅行无阻,可这不是碧海苍灵,这里锁门不靠禁制或者结界,靠的是门锁。霏微不在身边,她根本打不开面前的石门,正觉棘手,忽听一声娇喝:“你是何人,在此做甚?”
和气殿中,众神正在议事,却见梓筝公主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梓筝公主乃后桭神君唯一的女儿,深得后桭上神喜爱,因此一向骄纵惯了。
同擅战的伏婴上神不同,后桭上神不是个武神,论领兵打仗是敌不过伏婴上神,但他脑子好使。有传言说,七百年前墨渊上神起事之初,后桭上神就想把女儿嫁给墨渊,以期将自己一族和墨渊上神紧密捆绑在一起。这也是他很有脑子的一个表现。可惜梓筝一心恋慕东华,抵死不从。其实嫁给东华也可以,后桭好像也挺支持,奈何五百年后东华便归隐了。不过最近帝君出山,听说后桭上神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梓筝公主此次擅闯和气殿,焉知不是父女俩所做的一场旨在引起帝君注意的大戏?
在座议事的诸神皆是神精,谁也不想坏后桭上神的好事,故而不约而同地停了议论,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但这事其实和后桭上神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也很蒙圈,看着女儿闯进来,不由沉了脸色:“诸位神尊正同帝座商议正事,岂容你在此胡闹,还不快下去!”
梓筝公主丝毫不畏惧:“女儿要说的也是正事,且是需要帝君做主的正事!”说着一拍手,两个力壮的仙仆便押着一个手上绑缚了捆仙锁的女仙走了进来。
女仙乌鬓翠鬟,雪肤红衣,看着年纪不大,美貌却令人震惊。众神面面相觑,见尊位上方才还在漫不经心摩挲着镇纸的帝君也停下了动作,看着堂中。
凤九并不惧怕这个阵仗,她就是觉得丢脸。三万岁,真的太小了,即便是同辈神仙中的翘楚,但对战渺落后她失去的仙力一直没修回来,此种境况下,对战梓筝这种大了她差不多三轮的女神仙,她也真的是力有不逮。
她悄咪咪地掀起来一点眼帘,偷偷看了一眼帝君。帝君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好像在看她手上的捆仙锁。
她丧丧地想,帝君一定觉得她很弱,很看不起她吧,越想越丧,将头垂得更低了。
梓筝冷冷看了眼凤九,面向东华,一派凛然:“臣女见这女子在帝君寝房前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上前问话,她居然说是您的贴身侍婢,所以才出现在那处。”梓筝轻嗤,“四海八荒谁人不知,帝君何曾会用什么貌美的贴身女婢,必然是伏婴派来的探子,所以臣女特捉了她来请帝君惩处!”
凤九不由得为自己辩驳:“那、那就算贴身侍婢是我给自己贴金吧,可我真的是碧海苍灵的侍婢!”说着看了眼帝君,心想我已经聪明地给出了一个不会让小事变大的完美解释,帝君配合地点个头这事就能了结了,总不至于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不想帝君真的出了幺蛾子,他没有如她所愿地点头,反而看着她皱了皱眉:“在我房前出现?你去那里干什么?”
梓筝愤愤:“她必然是去探取什么机密!”
“我真没有,”凤九赶紧摇头,心中暗恨帝君的不配合,不禁再次强调了一下自己贴身侍女的身份,“因为我是个侍婢,职责就是伺候帝君,所以想说去给帝君整整行装……”
梓筝冷笑:“那你怎么会进不去帝君的寝间?”
凤九哽住了:“我……我没有钥匙……”
梓筝再次冷笑:“贴身侍婢奉命为帝君整理行装,怎么会没有帝君寝间的钥匙?”
两人一时争执不下,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俩的帝君发出了一个灵魂疑问:“她到底是不是我的贴身侍婢,靠你们在此辩论能辩出个什么?难道不是直接问我更容易?”
理,确实是这个理,梓筝怔了一下,反应了一下,神色一时很精彩,惊疑不定地看向东华:“所以她的确是帝座您的贴身……”
帝君揉了揉额角:“她不是。”
梓筝松了一口气,高声:“那她就是个探子!”
帝君不耐地敲了敲手指:“她是我夫人。”
凤九完全没想到他就这样随意且无所谓地说了出来,一时惊呆了。
众仙也呆了,只帝君还是八风不动,看向她和梓筝:“没别的事你们就下去吧。”见她听话地转身欲去,又道,“小白等等。”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串钥匙,一看她手腕处还缚着那捆仙锁,皱了皱眉,捆仙锁瞬间化飞。
帝君将钥匙扔过来,凤九愣愣接住:“这是……”
帝君像是不明白她为何能有如此弱智的疑问:“你不是要帮我整理行装,但又没有钥匙?”
看她露出恍然的表情讷讷答:“啊,是……”像又觉得她好笑似的,不容人察觉地抿了抿唇,声音也放缓了些:“好了,下去吧。”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别胡乱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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