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癖的梁彦昭忙摆手道:“不用了,谢过公主美意。”
联想到前几天,探子报来“公主不欲成婚,跳车自戗”的消息,他眸底深了深,探手摸到袖兜里的一封《放妻书》,淡淡开口:“公主相救之恩,孤无以为报,不知公主想要何谢礼?”
普天下应无人想要殉葬,她只要开口,立时就能拥有自由。
宁歆歆歪头琢磨着梁彦昭的话,赏赐……她想要回到21世纪,太子又赏不了;北铉那个把女人当玩具的夭寿国家肯定也不能回,想来想去还是待在南潞得劲儿。
之前她想的还是,包办婚姻不可取,自由恋爱永远的神,等给太子治好病就和离。但是看见梁彦昭真容之后…
她的想法就有些动摇。
再者说了,上辈子活了二十三岁,这辈子也有十七,大姑娘上轿还是头一回,好赖不济先把婚礼全须全尾地搞下来。
这是仪式感达人应有的修养。
“什么谢礼都行?”
宁歆歆问完话,凝神等来了梁彦昭的回复,声音很好听却不带一点感情,像极了学校门卫大爷那台半导体收音机。
“只要孤能做到。”
第3章 耳光炒饭 咱先把堂拜了
“那行,”宁歆歆爬起来,扑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南潞秋冬高定礼服,“劳烦您打起精神,收拾收拾自个儿,咱先把堂拜了。”
“......”梁彦昭把掏了一半的《放妻书》,又不动声色地塞了回去。
皇后转醒后踏进益安居,就看见宁歆歆和梁彦昭分坐在桌前,由人伺候梳妆。
眼下她对宁歆歆的成见已去了大半:这公主虽行事出格,却有一手过人医术,昭儿的病总算有治了。
想到这,她拖着皇后礼服迤逦行至梳妆台侧,“好孩子,刚刚真是多亏了你,我们昭儿能娶到你,那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宁歆歆被她吓了一哆嗦,“这个....这都是我,不对,这都是臣媳,也不对......”实在太紧张了,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自称。
皇后却没有一点给她解围的意思,只顾一脸慈爱地含笑看她,仿佛在看为了救白血病老大生下来的、刚取了造血干细胞并配型成功的二胎。
倒是梁彦昭孺子可教,戴冠间隙说了句,“南潞北铉礼制有异,亦无需入乡随俗,按你习惯来称呼即可。”
“母后,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宁歆歆想来想去,还是现代汉语的第一人称“我”用起来顺嘴。
这句“母后”显然让她十分受用,当即从手上退了一只镯子下来,“这是母后当年嫁与你父皇时的陪嫁,镯子上镶的是星芒石,这在我们东垚是福神的化身。今日母后把这个送给你,希望你与昭儿日后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星芒石?宁歆歆接过镯子一看,镯子上镶满了一圈粉色、白色、黄色的石头,每颗大概花生粒那么大,看质地像是水晶,但是手上角度一换,竟折射出了漂亮的火彩。
太子他妈给的见面礼竟然是一只鸽子蛋彩钻手镯。
天呐,宁歆歆心里在呐喊,在呼号......我婆婆太好了!我婆婆好有钱!
她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戴上镯子出门走个秀,但想了想还是得客气一下,显得懂事,“可是,母后,这实在太贵重了,歆歆不能收。”
“收下吧,我这也有些星芒石,改日拿去给你打条项链配成一套,”这是梁彦昭的声音。
他此时心绪难宁:自幼便知年寿难永,亦不愿拉人陪葬,是以活了二十六年,身边除了照顾起居的赵嬷嬷,连一个贴身丫鬟都不曾有。
但这个五十五公主,却大喇喇地冲进了他的生活,给他经年筑起的寡欲结界撕开了一条巨缝,当听到她说“先把堂拜了”的时候,他心情复杂,有惊奇,有快意,也有惭愧和鄙夷。
拜堂成亲既已是板上钉钉,那不如助她积累些资财,星芒石一斛可沽万金,便是个不错的选择。待日后自己不好、用放妻书还她自由之后,她也能过得安适些。
当然,宁歆歆是不可能探知到梁彦昭心里这些弯弯绕的,她现在满心都是“婆婆送了我钻石手镯”、“老公要送我钻石项链”......哎呦,你说说这事闹得,还非得让收下,蛮不好意思的。
相由心生,财迷人设不倒的她一不小心又笑出了声。
梁彦昭被这声笑搞得摸不着头脑,心里想的是:莫非,她是真心想嫁?委实不应当。
建平帝、皇后大喜过望,心说这个儿媳妇是真娶对了,出身好,长得好,医术好,最重要的还是胆子大,嫁给我们儿子也不知道害怕,妙极妙极!
梁彦昭只需重新束发上冠,早早就收拾妥当,便坐在圈椅上静静等宁歆歆。
宁歆歆化妆间隙偷偷看了太子好几眼,这也太帅了吧,这张脸到底是怎么长的?
不夸张地讲,这些年看的古言男主一下子全有了脸。
浓黑剑眉直到了鬓角,眼睛是千年后也会流行的狗狗眼,卧蚕清晰可见,睫毛如黑色鸦羽一样浓密纤长,薄唇微抿,格外诱人。
宁歆歆不争气的泪水险些从嘴角流下来。
她不由暗暗感叹道,南潞的女孩子真的惜命,太子这样俊美无俦的面貌,竟然也没蛊惑几个颜狗非他不嫁。
等宁歆歆重新盘完发、上好妆,俩人就被人簇拥着去前堂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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