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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芍药也是这么被拐去,并起了“芍药”这个名字的。
    欢天喜地将他送进道观的父母还对那牛鼻子老道千恩万谢,只觉得自家孩子就要跨上通天大道。
    毕竟无论是做个能在皇帝陛下面前露上脸的能人异士,还是成功踏上修仙之路,哪一条都足够芍药飞黄腾达,惠及亲友。
    只可惜,太不凑巧,那时候修真界的招生办们为了争夺生源,开始进驻凡尘。
    为了抢占地盘,它们一个比一个个舍得投资,比如飞仙门的掌门七星道人都亲自出马,上任招生办主任了。
    修真界下去的修士和这帮牛鼻子老道比起来,自然是不亚于天外飞仙的碾压式杀招。开坛斗法这些都用不着,修真界的修士随手搓个药丸子都能立见高下。
    芍药的师父就是被七星道人掏出的药丸子给秒杀的。
    一子出家,七祖升天的反面,自然是树倒猕猴散,墙倒众人推。
    芍药的师父完了,师兄跑了,家人却也不敢再要他,生怕牵连家族招来祸端。
    于是七八岁的芍药无处可去,便独自生活在荒败的道观里。
    小半年之后,饿了很多天肚子的芍药确定了光喝露水成不了仙,决定做个饱死鬼。
    趁着山下猎户出门偷了人家的鸡。
    然后凭借着出众的厨艺天赋,用烤鸡香味勾来了一只迷路的燕幸。
    燕幸吃了鸡,等来了找他的燕闲,又去猎户家付了钱,从此带回了一个芍药。
    芍药不愿意再认师父,燕幸也不在意这个,仍是教他丹药、经法,将他带上了修仙路。
    第一次带孩子不太熟练,燕幸给芍药误食了丹药,芍药人虽没事,还因祸得福意外筑了基,但提早那么多筑基,他就成了个总也长不大的总角小童。
    气得芍药再也没给燕幸烤过鸡。
    正经说起来,芍药可以算是在自在峰长大的。他过去在自在峰上待的时间,可比燕闲这个偶尔来小住的人还要长。
    燕闲飞升前那会儿,芍药虽已经去了药执院,却也常回自在峰。还仗着自己一张正宗娃娃脸,娇滴滴又嘴甜甜,在燕幸的道侣姜婉儿面前很是吃得开,见天儿的给燕幸找麻烦。
    燕幸同燕闲一道饮酒时,时常嘟囔着抱怨:当初就不该馋那一口鸡,早晚要一剪子剪了芍药那两个揪揪,让他顶着个秃脑壳当个正宗黄毛小儿。
    燕闲这会儿看着芍药晃来晃去的小揪揪就有些手痒,挺想替他哥完成夙愿。
    芍药在院里站了许久,也没等来燕闲再同他对话,当下便觉得又是气闷又是委屈,恨恨地踢了两下脚边的碎石,最后还是没忍住,抬眼瞄向燕闲。
    正巧和燕闲看着他的目光碰了个对着。
    芍药一惊飞速收回目光,转念一想又觉得凭什么是自己退让,噘着嘴又狠狠地瞪了回去。
    燕闲冲他一笑,温声道:“师兄,我想吃烤鸡了。”
    芍药的两只猫儿一般的眼睛瞬间变亮了。
    他咳嗽一声,强端着姿态冷哼道:“想一出是一出,峰上的鸡圈早拆了,哪来的鸡。”
    说完他又一甩袖子,像个学大人走路的稚童一般,背着手大摇大摆向外走去,行到门口,转身丢下一句“你且等着”,然后飞快地踏上坐骑,飞驰而去。
    燕闲笑着目送他远去,一转身却又收了笑。
    袖内的阿鳞摩挲着移动了下缠绕着的蛇身,开口便是低沉男声:“那席方凯似是有些问题。”
    “是,他另有隐瞒,”燕闲一边说着一边向屋内走去,“管他打的什么算盘,总之不会让他好过便是。”
    阿鳞见燕闲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继续装自己的红玉碎镯。
    燕闲走到屋门口,破除了禁锢的法阵。
    屋内,小侄女的残魂自桌前抬头望向了她。
    燕闲走向她,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先前席方凯和琪师妹来敲门拜访之时,燕婉的残魂本是同燕闲一道在院内乘风凉的。但一听席方凯的声音,燕婉的心魔便又有了波动。
    燕闲当机立断,让阿鳞去待客,自己则先将小侄女禁锢在了屋内。
    屋内也可听到院内的动静,除此之外还有新设的阵法可以温养残魂,起码也能压制一下心魔的躁动。
    此刻,小侄女怔怔地看着燕闲,转又看向桌面,那里摆着她这几日从不离手的铜镜。
    她盯着镜中自己的新面孔,良晌,自言自语道:“师兄……他为何认不出我?”
    她和现在占据她身体的这位大能,性格行事如此迥异,实在判若两人。
    为什么爱她至深的师兄,一点都分辨不出呢?
    燕闲环着胸,毫不留情的扎心道:“这谁知道,大概他既蠢又不爱你吧。”
    小侄女沉默片刻后,捂住了心口,又道:“可我好像并没有那么心痛。”说这话时,她身上的心魔出手安静的蛰伏着,丝毫没有异动。
    “我知道他被雷劈了,可我却并没有去看他,”小侄女拿起了桌上的铜镜,“我这段时日,做得最多的便是看这张脸,想得最多的是该如何穿衣打扮,我竟是甚少想到他。”
    燕闲点头:“那大概,你也没那么爱他吧。”
    “可我爱他啊,”小侄女茫然,“我爱他爱到愿意给他一切,他便是要我的命,我也是愿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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