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并且还因对方的出现做出了异常反应,但就是没有跟那对方说上一言半语,这是为什么?
苏恬生疑。
她本来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但心里头终究有些在意,想了想,找了个借口脱离了队伍。
她转而去了楼上501。
那两个老人只比她先一步达到501,推门进去了,不知道是因为老人忘性大,还是因为这两个老人没有关门的习惯,他们进去后就任由病房门大喇喇地开着,也或许是苏恬运气极好,这样一来大大便利了她,她一眼就看清了病房里的情况。
她看见病房里躺着一产妇,那妇人年纪不轻了,但福气不小,产下了一对双胞胎。
陪着妇人的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的快成年了,小的七八岁,他们都喊那妇人妈妈。
老人一进去直奔那对双胞胎,脸上洋溢着喜悦,一人抱一个,嘴里喊着乖孙孙。
这是一家人,幸福的一家人。
苏恬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除了这妇人高龄产子以外就没看出哪怕一丁点的不寻常来。
她沉默了,觉得自己吃饱了没事干才跑这一趟。
正要离开,一转身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人。
那人也正看着病房,目光阴鸷。
是陈恪。
陈导也来了。
这里是住院部走廊,一直有人走来走去,苏恬也没注意到导演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停下脚步看着陈导。
陈导将放在病房里的目光收了回来,与她对视上。
静默。
几秒后,陈导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朝楼下走去,走了几步,踉跄了一下。
苏恬条件反射去扶他,不过等她过去,陈导已经站稳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最后是陈恪先打破了沉默,他开口道:“那两个人是我的父母。”
“诶?”
那是陈导的父母?
可对方好像根本不认识陈导……
陈恪抹了一把脸,手指碰到脸上的伤疤时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曾经的。”
他说,“我六岁那年搬过一次家,从K市搬到D市,途中遇到了车祸,我受了很严重的伤。”
那是一个黑暗的雨夜,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伤得很重,眼前迷蒙,耳朵只剩嗡嗡嗡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父母的呼喊,很着急,这让本来恐惧的他稍稍安心了一些,父母的关怀很好地安抚了身体上的疼痛。
他昏了过去。
“……醒来我发现自己被抛弃在了一家福利院门前。”陈恪说。
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他的父亲母亲对他极好,有求必应,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但他们在他车祸之后将他抛弃了,那一天还在下雨,天很黑,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天亮。
同样没有等到的是父母的回头。
他被彻底抛弃了。
“我记得我家里的条件还可以,我虽然伤得重,却也没有重到救不回来的程度,这么多年了,我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值得被抢救。”陈恪道。
苏恬:“……”
——有些父母的爱是有保质期的,会在特定时间特定环境里闪耀发光,但过了这保质期就变质了。
陈导原来说的是自己。
难怪他会心怀恨意。
难怪他的车祸后的应激反应那么严重,大概比起车祸本身,伤重的自己被父母抛弃了这一点的伤害性更大吧。
更讽刺的是,他被抛弃后,他的父母并没有因此伤怀,如今一见,他们儿孙满堂。
“陈导——”苏恬唤了一声。
陈导低下了头,许久,他重新将头抬起,淡淡道:“已经过去了。”
这话并不是说给苏恬听的,而是自己,但他紧握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的恨和不甘。
就算如今他名声地位都有了,可往事还是像他脸上的疤痕一样,忘不掉,甩不脱,他将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苏恬道:“你可以去当面质问他们。”
陈恪说:“那有什么用呢?他们可能已经忘记我了,不,他们确实已经忘记我了。”
这反倒显得他更可怜了。
苏恬默然。
她突然拿出一瓶紫黑色的药水:“那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是可以让人噩梦连连的超自然道具。”苏恬说,“你把这药水洒在你想洒的人的脸上,甚至可以亲自去他们的梦里装鬼,如果你懒得动手给他们编织梦境,道具会自动给他们补一个恐怖噩梦。”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
陈恪:“……”
他双眼瞪大。
苏恬一双水灵灵大眼里满是坦然:“这些小道具很有用的,像我,我比较讨厌我的异母妹妹,就给她……”
“洒了药水?”
“不是,是更恶劣的东西。”
“……”
陈恪面皮一抽,觉得面前这长得甜看起来也挺乖的人有点像……小恶魔。
但并不害怕,反而感觉到了对方的关心。
被一个小辈关心了,陈恪有点赧颜,他咳嗽了一声,说:“不用了。”
他心情好了一些,瞄了一眼某个病房,之后垂下眼,说:“道具挺珍贵,用在他们身上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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