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天逸点点头:“我们上场打了八.九小时……等等,那我们这场怎么会随机到一起?在这个大副本里难道时间流速不一致吗?”
闻人语说:“你这是第几场比赛?”
“第三场。”
闻人语说:“那就对了,这是我的第四场,上上场是在沙漠,也是好几个小时,这样算下来,时间是一致的。”
两人虽然在对话,但眼睛黏在大屏幕上根本没挪开过。
屏幕左边的大窗口和外界所看到的副本直播间画面保持一致,空境、全景、近景、特写切得跟电影似的,右边整齐列着一排排小窗口,把尚且在游戏的玩家个人直播间来回切。不过在切换时,也会有重点选择,比如路汀柳的个人直播间画面就一直牢牢占据着最右上角的那个格子,从来没有被换掉过。
他们就看着路汀柳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一个玩家能给她造成阻碍,她轻轻松松就升到了B级。
闻人语羡慕地说:“她的卡牌能力太好用了。我的就不行,虽然声音在水里也能传播,但毕竟和空气不是一样的介质,我的掌控很受影响……人真是贪婪的生物啊,曾经我想这辈子只要能够重新开口说话我就满足了,甚至很快地死在游戏里也没关系。可是现在我又希望我能够变得和她这样的人一样强大,能够升到进化七,能够成神,能够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大屏幕上,幽暗海水涌动,亮度和对比度似乎都开到了最高,才能看见里面的人与场景。
屏幕右边有一个格子闪了一下,换掉一个玩家的画面,换上了另一个玩家。
是祝紫芝。
她眼前的面板信息——
人数:31
等级:C(D+E)
祝紫芝的能力在这个环境、这个游戏设置下很难发挥。
她本来就不擅长正面战斗,兵刃在水中力量被削弱,基础卡牌也无法发挥——她固然可以像在陆地上一样很好地隐藏身形,但水和空气不同,前者,轻微的动作都会有强烈的连锁反应,以进化六玩家的敏锐,几乎不可能被她“暗杀”。
而当完全进入黑暗里时,隐藏身形与否更是成了没有必要的问题。
祝紫芝握着砍刀游进一间藏酒室,藏酒室门没有关,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字母荧光。
进来之后,她才猛然意识到,她被诱捕了!
这里面是个B级!
她甚至没有看清那个B级是什么人,就被海水中悄无声息出现的污染种一口咬住了头颅。血条和蓝条同时狂降,周边海水一片殷红。
不远处的路汀柳动了动鼻子,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朝血腥味来的方向游过去。
这时候船舱海水中已经有了许多鱼,成群结队花花绿绿的小鱼簇拥着路汀柳,仿佛路汀柳不是深海女妖,而是纯真无瑕的海的女儿。
祝紫芝没有束手就擒,她努力挣扎,挥舞砍刀,将藏酒室酒柜踹到,酒水香气混入水中,陈舒堂的手微微一抬,又两只污染种扑上去。
三秒后,祝紫芝的身体消失,只留下一块两指大小的鱼形巧克力,陈舒堂将巧克力塞入口中,一股令人愉悦的香甜味道。
他还没有将巧克力完全咽下去,藏酒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路汀柳和陈舒堂狭路相逢。
事情的开头总是顺利的,陈舒堂想。
他的短发在海水中浮动,他金丝边眼镜牢牢架在鼻梁上,隐没他眸中闪过的憎恶幽光。
命运也总是相似的。
这种顺利会在遇到路汀柳时戛然而止。
陈舒堂知道自己一定会遇到路汀柳,这是神明的安排,将他们放在同一场擂台,他们对战四次,他输了两次,另外两次也没有赢。
这一次呢?
陈舒堂还抱有希望,但知识年糕已经笃定地宣判了他的死刑:“众所周知,陈舒堂的基础卡牌是【血之召唤】,这是他自己宣布的,不仅如此,他还宣称,他承担着为神明宣言、招揽信徒的重任。不过,这位神明想来并不太眷顾他,这次深海赛场,他有了新的污染种,但代价召唤这只污染种消耗了他将近三分之二的蓝条。”
新污染种在海中很强,污染与战力都是。
但对路汀柳没什么用。一,她几乎不受污染影响,二,此时此刻,她才是最大的污染种,而陈舒堂却不会不受污染种影响。
陈舒堂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峻,面对推门而入的路汀柳,他先是惊讶了一下她此刻的造型——塞壬海妖,然后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操控污染种上,严阵以待路汀柳的攻击。
当所有的污染种一窝蜂朝路汀柳攻去时,路汀柳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哼了首调子。
嘭。
在海水中,被召唤出来的污染种完全消失就像一个泡泡破碎的声响。
陈舒堂惊愣在原地。
他的蓝条清零了。
海水把路汀柳的长发涌荡地遮住了脸颊,她伸手拨开,对陈舒堂笑了笑。
在陈舒堂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路汀柳说:“先清蓝条再清血条这招的确好用。”
陈舒堂:“你……”
路汀柳说:“不仅好用,我还用得比你好哦。”
嘭!
这一声是枪声。
就在死亡的那一刻,陈舒堂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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