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手下的虾兵蟹将不成气候,但也几次三番把爱卿这条水龙咬得生疼。再说...哀家怎知爱卿的真心能存到几时?若是有朝一日情浅意消,哀家便什么都没有。”
“殿下不信微臣?”
石中钰转身,眸光冰冷,淡淡道:“哀家只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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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桌上的茶水已凉,石中钰恍若未觉,饮下一口凉茶,就着回忆滑入腹中,也寒着她的五脏六腑。
“母后。”
卷帘被撩开,朱昱闪身进来。
石中钰微微一笑:“可是摄政王回来了?”
朱昱摇摇头:“没有,蚩将军说摄政王骑马回宫了。”
她闻言一怔,心想摄政王这次气得够厉害的。
“母后,摄政王是不是同您提什么要求了?”
面对朱昱的突然发问,石中钰心中一惊,昱儿这么小,是怎么发现的?
“母后...您能不能别答应摄政王?”朱昱原本不想左右母后的决定,只是刚刚摄政王为了讨母后欢心,故意让棋。轮到他的时候却是毫不手软,杀的得他连输十几盘。
实在是阴险至极,他可不想有这种两面三刀的兄长!
“哀家没有答应。”
“母后果然最宠儿臣,儿臣以后定会孝顺您。”朱昱见车内无外人,四腿一伸,仰躺在石中钰腿上。
母后身上软软的,香香的,最是舒服,朱昱枕着母后的双腿,听着她口中的吴侬软语,渐渐进入梦乡。
石中钰放手中的书,盯着朱昱安详的睡颜,唇角含笑。
如今她最大的牵绊,便是昱儿,若是她答应凤殊影的要求,昱儿身为先帝的皇子,怎会落得善终?
此世没有她的阻碍,凤殊影定会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届时,他会与同历代始皇一样,广纳美人充盈后宫,延绵子嗣。
又或许,她根本没有改变,这一世,她仍旧只相信自己!
回到宫后,摄政王仿若又回到了逼宫那日的冷面阎王,皇城司对朝中臣子进行清查,一旦发现私下与端王有款曲者,斩首抄家流放统统都给安排上。
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朱昱发现,好像自从摄政王被母后拒绝后,二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点头之交。
一开始,他还挺高兴,自己终于不必同摄政王一起用膳,也不用被他查验功课,可是偶尔经过书房时,看到摄政王孑然一人的身影,他又开始于心不忍。
朱昱年纪不大,但在人情冷淡的宫中却是经历不少,他觉得摄政王虽然在大臣面前威风凛凛,但所有人见到他都是畏畏缩缩,噤若寒蝉,想来他平日里过得一定很孤单。
母后这么温婉可人,善解人意,谁又会不喜欢?
想到以往摄政王同母后说话时,冰冷的语调都会暖上几分,不苟言笑的脸上也会偶见春风拂面,看来还是很渴望有人相伴的....
石中钰见到朱昱又开始发起了呆,于是伸出素手在他失神的大眼前晃一晃。
“皇上最近有心事?”见朱昱眨着大眼睛疑惑的望向她,石中钰笑着问道。
“没有....” 回过神来的朱昱又开始搅拌起杯中的枣茶,把浸饱在茶水中的红枣转得飞快。
此刻,二人正在御书房的暖阁中,隔壁的议政刚刚结束,摄政王也同前几日一样,招呼都没打一声,便起身离去。
石中钰也正准备带着朱昱去正厅用膳,却见朱昱突然停止搅拌手中的枣茶,似是下定决心,开口道:“母后,要不你就答应摄政王的要求吧!”
刚刚起身的石中钰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星蝉急忙扶住了,怕是就要从塌上直直栽下来。
她坐正身子,看向表情坚定的朱昱,好奇地问道:“皇上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朕...这几日看摄政王总是形单影只,怪可怜的。”
听到朱昱孩子气的回答,石中钰松了口气,微微一笑:“皇上就不必为摄政王操心了,他若是愿意,身边定不缺佳人相伴。”
朱昱不知佳人相伴是何意思,但却很认真的说:“可是...那些佳人都没有母后好啊!”
看到朱昱人小鬼大的模样,石中钰不禁莞尔一笑:“那是自然。”
“母后上次认下的养女没在宫里陪朕待几日就去了辽国,摄政王就不会了,他若是成了朕的兄长,想必对朕功课的要求也会宽松一点儿。”
朱昱掰着手指认真分析利弊,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石中钰惊讶的表情。
“皇上,你说摄政王若成了你的兄长,是何意?”
“嗯?母后不是说摄政王想做您的养子吗?”
石中钰张张口,可望着朱昱一派天真的脸,一时竟不好意思说出摄政王对她的真实意图。
哑然之际,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她猛然回头,却只看到目瞪口呆的许公公站在门扇边,而刚刚发出声的人,早已不见。
原来摄政王刚刚走得匆忙,想到有一个诏令还未交给即将动身去寿州视察盐池的御史,于是折回去取,却把暖阁中小太后和皇帝二人的对话尽收耳中。
一番真心被佳人作践就罢了,居然被她寻来个狗屁养子的借口来搪塞皇上,更可气的是蠢皇上还信了。
果真是一对没心没肺的母子,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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