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清冷的声音在她脑顶响起,与梦中火热的男子判若两人。
“哀家失礼了,有劳摄政王。”石中钰迅速坐起身子,偷偷抚摸发麻的脸颊,方才....她可是靠在凤殊影肩头睡着了?
好丢人啊!不过...石中钰偷偷打量起凤殊影的表情,见他面上波澜不惊,想到上一世自己对他百般疏离,刻意冷淡,却换来他不休不止的步步紧逼。
莫非...凤殊影就是不喜女子主动,那她要不要主动一些,好惹他厌烦?
凤殊影看向坐在凤椅上的石皇后,少女娇嫩的脸上还印有他衣上盘蟒刺绣的压痕,柳眉微蹙,明媚的大眼滴流直转,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殿下,请随微臣移步垂拱殿。”
“有劳摄政王带路。”
石中钰从垂帘后走出,昱阳帝紧随其后,朱昱好奇地看向石中钰脸上的红印,憋了半响,终是忍不住问道:“母后...你可是躲在帘子后补觉了?。”
石中钰微微一怔,瞥了一眼走在身前的摄政王,一本正经道:“皇上胡说些什么,哀家...哀家这是听闻各地的险情后,愁得上了火。”
走在身前的凤殊影没什么反应,倒是紧随在三位主子身后的许公公步履间一个踉跄。
垂拱殿是皇上处理政务和召见大臣的宫殿,永宁帝在位时,垂拱殿不过就是他白日宣淫的一处场所,书房中连个桌案都没有,如今被摄政王重新启用,内侍省赶忙布置了一张黄花梨平头书案,以供摄政王批阅文书。
也不知是内侍省忽略了同为辅政的皇太后,还是得摄政王授意,总之,书房内只有一张书案。
对面暖阁的矮塌上倒是有一张小桌,不过一般是供皇上休憩时喝茶所用。
石中钰走进殿内,目不斜视地领着昱阳帝走进暖阁,爬上矮塌,随即命星蝉拿出早已备好的《千字文》放在桌上。
“母后...这本《千字文》,朕已能倒背如流了。”朱昱得意道。
“哦,《论语》和《孟子》呢?”
“也都学过了,母后,朕见三哥都已在读《资治通鉴》和《帝范》”
石中钰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心念:所以三皇子菜被凤殊影送去扫皇陵。
“皇上未时还要去御书房听课,这会子就歇上片刻,星蝉,把《南朝游记》拿来给皇上看看。”
朱昱大眼一亮,这等闲书都是先生不让碰的,以前四哥偷偷翻看时还被先生训斥了几句,当下好奇地接过,兴致冲冲地翻阅起来。
石中钰则是让星蝉在桌上摆上几盘蜜饯,一面看起宫外流行的话本一面捻起盘中的蜜饯往嘴里塞。
皇上和太后窝在矮塌上,迎着窗棂间隙泻下的温暖日光,悠哉悠哉地沉浸在手中的闲书中,与闲适安宁的二人相比,三丈开外的书房内,几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大臣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今日早朝的内容。
大臣们偶尔瞥向矮塌上不务正业的二位主子,内心感叹南朝亡矣,随即对桌案后的摄政王献出良策,争先恐后表达自己肝脑涂的决心。
石中钰扭了扭发酸的脖子,见到昱阳帝还抱着那本游记精精有味地读着,不禁莞尔一笑。
“星蝉,去小厨房把午膳取来。”
国丧期间,御膳房中都不见了活物,就连炒菜的猪油都改成了菜籽油,无论炒什么菜都挂着一股青草的苦涩味。
上一世,石中钰本就在石家备受冷落,再加上入宫后突逢变故,她被凤殊影架在太后之位上,整日提心吊胆,以泪洗面,自然不在乎这一个月的斋祭。
可后来她在石家的扶持下掌理后宫,什么金贵罕见的佳肴都要紧着给她送去,自然把石中钰的口舌养刁钻了,现如今突然要面对一个月的斋祭,实在难以忍受。
还好她记得现今御膳房中有一个不起眼的洗菜娘擅长做素菜,她在数年后宫内举行的素食宴上大放异彩,遂被提升为厨娘。
昨日她让星蝉去御膳房把此人寻来,安排她进了朝凤殿的小厨房掌勺。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星蝉便把沉甸甸的象牙镂雕提食盒放在矮桌上,打开盒盖,热腾腾的饭香四散开来。
辩论得热火朝天的大臣们都不由止住了声,顺着香气望向矮桌上的菜肴。
“皇上,这道素蟹粉是用胡萝卜、土豆、姜丝过油炸成,还有这道绿竹报春是将黄瓜雕刻成竹子模样,在黄瓜中间挖出槽再将香菇、凤尾菇、胡萝卜、马蹄等馅料装入中再淋上芡汁,口感层次丰富,美味清爽。还有这三杯鸡,白切肉,都是用猴头菇和豆腐所制。”
石中钰笑眯眯地把玉箸递给朱昱,向他解释每道菜的奥妙。
朱昱看向满桌色味俱全的佳肴,食指大动,接过玉箸后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正厅内的几位大臣恪守国丧期间的饮食规定,已有数日未曾粘过荤腥,今日猛然看到对面桌上以假乱真,芳香扑鼻的素食,肚中的馋虫都被唤醒,咕咕直叫。
户部钱尚书尴尬地摸摸鼓声震天的肚皮,他自从在祭祀那日摔断门牙,这几日一直喝得白粥,现下闻到对面飘来的饭香,心神早就随着勾魂的香气飘到暖阁中去了。
“钱尚书,国库现存余银先拨给梧州府尹安置水灾难民,程御史,你即日南下梧州,务必确保赈灾银两落在难民身上,若是有地方官员胆敢染指库银,就地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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