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靖宇捏着酒杯的手明显一紧,面上却神色不改,声音不轻不淡:“我要是说有想法,是不是就真成畜牲了。”
“是。”秦致格外干脆利索。
闻靖宇低头,视线落在酒杯上,室内光线暗沉,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不由苦笑一声:“所以,我不能有想法。”
“老闻,我说。”
秦致一条胳膊搭上他的肩膀,带着酒气的嘴凑近,“我昨天给嫂子打过电话了,那边态度挺强硬的,而且听意思,一鸣对你还挺认真,不像是闹着玩的。”
闻靖宇立刻想到白一鸣告白的场景,怅惘感又涌上心头,脸色也有几分凛然,他端起酒杯只顾喝酒。
秦致叹口气,安慰似的轻拍两下他的肩膀,接着说:“一鸣太小了,他现在知道啥啊,就是怕你不够疼他失去安全感了,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回过头来还不是把你当叔叔。老闻,咱们跟成哥那可是三十几年的交情,咱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着成哥屁股后面跑,成哥也不嫌咱俩年纪小,愿意带着咱玩,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能说断就断吗?”
“别看成哥拿刀砍你,他转过身跟嫂子可是替你说话来着,不然嫂子能压住火吗?早就拿高跟鞋来敲你头了,当兄弟的够可以了,换个人成哥还能这么护着?要我说,趁现在事态不严重,当断则断。”
秦致不止动嘴,还上手比划了一下快刀斩乱麻的动作。
闻靖宇端着酒杯,眼神深沉睿智,静静地听着。
他实在是有口难言,心绪凌乱不堪,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却还是万般不舍,像是体内牵了一根线,经常拉扯着他的神经,控制他的情感,让他心系一人,断也断不开。
听了秦致一番话,他心中再度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深深的无力感愈发强烈,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秦致见他长久不言语,也能理解他的心境,这事儿摊谁身上都不好受。
自我代入一下,秦致都替他感到闹心。
“行了老闻,我最近跟你愁的牙都疼了,”秦致一脸怕麻烦,就想着让铁四角快点恢复到从前的状态,极力劝说,“想好了,快给人孩子一个痛快,别让一鸣等太久,也别让成哥和嫂子为难,你和成哥闹成这样,我夹在中间也够受了。”
闻靖宇目光幽深,两只胳膊撑在吧台,微微抬起下巴喝了一口酒,好一阵子没说话,许久才道:
“会的。”
*
距离期末只剩半个月的时间。
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白一鸣和闻靖宇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两人打破了超过五天没有联系彼此的历史记录,等待答案的期间,双方都很难熬。
尤其是白一鸣,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生性乐观,但也有对未知产生惧怕的时候,每当深夜辗转反侧,他总是幻想叔叔拒绝的场景,甚至梦里也会出现叔叔与他背道而驰的画面。
苏橙发现他天天除了学习就是叔叔,无趣的很,到了晚上,非要拉着他出来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
同班的体育生过生日,在国贸附近的纯K订了二十几人的大包间,全班一半玩的好的同学都去了。
白一鸣原本是打算拒绝回家练琴的,却被苏橙抓着不放,拗不过不对方的软硬兼施,他只好点头答应。
他和苏橙是最后到场的,来的时候包间里都坐满了人,有两个同学拿着麦克风正在热场,一左一右地情侣对唱。
苏橙长的漂亮,性格也好,不论跟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能轻而易举地打成一片,更少不了追求者,毫不夸张地讲,包间内一大半的男同学都暗恋苏橙。
她一进来,立刻有几个忠犬围过来献殷勤,又是递果汁又是让麦克风,连带着白一鸣都沾了光。
苏橙三言两语就把人轰走了,拉着白一鸣坐在包间靠右的位置,伸脖子往里瞅。
白一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光线较暗再加上有人影当着,没太看清楚,好奇问:“你看什么呢?”
苏橙趴在他耳边说:“毒蝎美人来了。”
“蕴酒?”白一鸣眸中闪过诧异之色。
仔细一看,对面沙发上斜躺着一个青年,半边身子都陷入黑暗中,隐约能看见对方的轮廓,确实像蕴酒。
白一鸣笑了声,目含惊讶道:“真想不到,他也能来,蕴酒第一次给面子。”
苏橙的眼睛已经黏在蕴酒身上挪不开了,嘴里嘀嘀咕咕:“他长的确实好看啊,真的好像我小时候玩过的洋娃娃,啥时候能让我捏一捏啊。”
“这话要是被他听到,又要发脾气了。”
蕴酒很忌讳别人调侃他的长相,别人不清楚,白一鸣还是知道的。
他笑着看苏橙:“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苏橙终于舍得收回视线,撅着嘴道:“我不想跟他处对象,但是可以欣赏,他总能激起我的保护欲。”
“.........”
白一鸣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橙子,你不是立誓要做淑女吗?”
苏橙立马双膝并紧,双手虎□□叉放在小腹上方,矫揉造作的令人发指:“宝,我还不够淑女吗?”
“够了够了。”白一鸣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往后退,一脸“放过我”的表情。
“讨厌!”苏橙伸出娇羞的小手,照他肩膀撩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