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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满福自觉告罪:“奴婢是在路上遇见了二殿下,耽搁了点时间,还请陛下责罚。”
    “祁文卿?他来宫里做什么?”
    “二殿下正要去给皇后娘娘问安。”
    皇帝“哦”了声,想起来祁文卿每个月是要来看一两次皇后的,“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李满福回答:“二殿下就托奴婢向您问个安,让您多注意身体。”
    他说完,久久没有得到殿上人的回应。
    过了许久,皇帝稍显浑浊的声音响起:“要表孝心,不如让他自己过来问安。”
    李满福听懂了,说了个“是”,无声地退出去。
    祁文卿跟皇后有一搭没一搭敷衍了几句,居于深宫,皇后也听说了太子的近况。
    出于对储君位置的关心,皇后还是问了几句。
    哪怕太子登基,她也是太后,但哪有自己亲生儿子上位来得好呢。
    李满福亲自过来叫的人,祁文卿面色不动,皇后露了喜色,也不拉着他说有的没的,赶紧叫祁文卿跟李满福过去了。
    这是被撤了职之后,祁文卿第一次单独见到皇帝。
    “你都来宫里了,怎么不亲自来给朕问安?是不是还对朕撤了你的职,心中有怨气?”
    “儿臣不敢。”祁文卿答道。
    先前他听闻皇帝的身体不太好,但没机会见,今日他仔细听了听,与以往相比声音粗哑了些,说话都有气无力。
    不过短短数月,像是苍老了许多。
    “你长兄的事……你应当听说了。”
    祁文卿斟酌了下,“儿臣有所耳闻。”
    皇帝以往只说“太子”,今天特地提了“长兄”。祁文卿觉得有点讽刺,是觉得太子保不下来,想让他念在兄弟情分上,别惦记储君的位置么。
    可惜他和太子没什么兄弟情分。
    他和太子的交情,大约只有年少时候还能纯粹一点。
    因为当时他就知道储君的位置是长兄的,他和其他皇子一样,在父皇的眼里别无不同。
    哪怕他是皇后亲生,功课和骑射都受到师傅们的夸奖,反而让皇帝更忌惮他是不是有争夺储位的念头。
    他最后一次和太子一同游玩,就是几年前那次选秀。太子顽劣,叫上其他皇子和世子,去偷看选秀们的官家少女。
    祁文卿记得,他们拿他开玩笑,因为柳家的女儿也在选秀人群中。他万分不情愿,还是被拉过去了。
    少女们如同一朵朵盛放的鲜花,周围起哄的少年子弟们在问“哪个是柳家姑娘”,有人认出来了,他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和对方的视线撞上了。
    祁文卿不得不承认,哪怕在这么多少女中,她也是容貌极为出挑的那个。
    对方发现他也在看,红着脸别过头,紧紧揪着手帕,耳坠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在长久的沉默里,皇帝似乎是接受了他的二儿子与他感情并不亲昵的事实,也和他最心爱的长子没什么手足之情。
    他念着“罢了”,就让李满福带人出去了。
    出了殿门,冷风顺着灌到脖子里,祁文卿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皇帝希望他顾及兄弟之情,给太子求情。
    他一开口,自然会有人附和,那么换走的是什么呢?
    是他争夺储位的可能性。
    青州城内,军队严整待发。
    太子被“好生看管”起来了,谢易收到帝京的飞书,祁文卿将皇帝和他的对话传递给了谢易,迫使谢易下决心,趁早解决掉北地的隐患,然后回帝京解决更大的事。
    柳玥只是浅寐了一会儿就醒了,鹊鹊还困倦着,揉着眼睛端水进来,看柳玥还在添置行装,有些茫然,“夫人……侯爷怎么突然就要带兵出征,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啊……”
    说完她被弹了个脑瓜,英娘轻声呵斥:“问这么多做什么,快些收拾好东西,一会儿侯爷就要出发了。”
    寒风凛冽,原不是适合出征的日子。但连郭洸都甲胄在身,其他人也没有再惧战的道理。
    许多将士常驻青州,便和当地的女子生儿育女。他们一去,青州城内几乎是十室九空,只剩些老弱妇孺了。
    看她们的模样,也不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柳玥生长在安定富庶之地,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以往读到边塞诗或是话本都只是为留守家中的女子唏嘘几句,亲身经历了才知道是做出了多大牺牲。
    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谢易把她揽进怀里挡住寒风。甲胄有些冰凉,柳玥默默忍着没有推开。
    “去去就回,这种仗已经打过好几次了,不算什么。”谢易轻声安慰她。
    柳玥咬着唇,没回答他。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想让谢易去,战场上刀剑无眼,九死一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头脑里又清醒地告诉她自己,谢易是为了百姓去的,赢了就能让青州的黎民百姓过上十几年安生日子。
    北地自从一年多前被打得元气大伤,一直没养回来,也只敢用各种小手段挑衅。
    谢易这一仗也没有什么悬念,频频有捷报传回,青州城内还算是一片喜气洋洋。
    在驻地与在外出征还是不一样的,在青州城的时候,谢易能有时间给她写长信,出征北地之后,每次捎回来的信件也只有简短的两句话说明情况,更甚于只有匆匆忙忙一个“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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