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阳长公主面前听到这事,皇后有点尴尬,自家儿子没管好,为了个侍妾跟正妻翻脸,说出去实在丢脸。
当初祁文卿就想娶许家的小姐,但是许娉婷的家室实在是拿不出手,再对比柳学士在朝中的地位,孰好孰坏一目了然。皇后劝了几天才让祁文卿勉强答应。
柳玥讲完,没添油加醋,也没抱怨祁文卿哪不好,就站在那。
皇后心虚,觉得她委屈,又怕在长公主面前丢份,好言好语哄了几句。柳玥也不得寸进尺,得了乖就行。
嘉阳长公主心思不一般,八卦多了,家宅内事她门清,等皇后说完了,她闲闲开口:“你们小夫妻两个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请姑母指教。”
嘉阳长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今日恰好要去云外寺呢,你要是没什么事儿,跟我去那烧烧香,灵得很。”
柳玥不擅长应付她这类人,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也是宫里面出来,心思弯弯绕绕,三言两语根本摸不透她要做什么。
她还在为难,皇后就替她答应了,哪还有她拒绝的份。皇后再三许诺,一定替她教育祁文卿,她是觉得柳玥当初一门心思要嫁祁文卿,一定是爱得难舍难分,让祁文卿低头哄哄就过去了。
嘉阳长公主的马车比柳玥的阔上不少,长公主与她坐一起,柳玥浑身上下不自然。
祁文卿叫她一声“姑母”,柳玥也就跟着叫叫,跟她一点都不熟。
长公主不愧是自来熟的帝京八卦第一人,坐稳了就开始跟她叨叨,先是跟她有的没的扯了点别人家的闲话,柳玥左耳进右耳出,她讲得那些夫人小姐实在是不熟悉。
长公主话锋一转,话题径直引到柳玥身上了。
“我听说,你对二皇子是一片深情。我不常去云外寺的,都知道你烧香奉香火钱,许愿是要嫁给二皇子。”
旧事被揭开,柳玥脸上有点烧红。
“我要是二皇子,有个做内阁学士的老丈人,恨不得把你供起来,给自己保一手安安稳稳的前途。”
“你实话实说,有没有后悔嫁进来了?天家的儿媳妇可不好当,腌渍事多得很。”
柳玥犹豫了下,说后悔好像还不至于,但生活的确是不甚如意。
她没直说,但是长公主也从表情变化里读出来了,嗤笑一声:“到底还是没开化的小姑娘,过得不顺心就直说呗。怕我把这些事儿说出去?”
“姑母说笑了。”柳玥现在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嘉阳长公主一针见血:“天家不让和离,保得就是自己的面子,哪个皇子家里没污七八糟的事,和离了不就把这些烂事都捅出去了,打的是谁的脸啊?”
听到“和离”,柳玥心尖微微颤了一下。
嘉阳长公主已经嫁出去了,才能这么大剌剌议论着她不敢想的事。
“要我说啊,你若是还喜欢他呢,就得自己想法子把那妾侍斗倒。你若是不喜欢他,只想出口气,我倒是听说那中书侍郎家的儿媳,看侧室不爽,找人买了两个贵妾进门分自个儿夫君的心。”
柳玥连连摇头,这事儿她可做不来,有个许娉婷就够她烦了,再来几个贵妾,等于是自己面子一块儿抹了。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云外寺,柳玥扶着长公主下车。
云外寺一片山樱烂漫,帝京的贵族女眷大多来这上香发愿,来来往往的行人皆是衣着精致,头上珠翠叮当。
“听说云外寺求姻缘特别灵,我来的不多,想不到早春时节这儿景致也这么好。”
柳玥没作声,反正她来这求了三年香的事儿也不新鲜了,小心地跟在长公主后面走着。
“我这一把年纪,和驸马也图不上什么,只能给我那干儿子求一求,让他讨个好媳妇。”
“干儿子?”柳玥下意识问出来。
长公主也毫不避讳,“就是那镇北侯,是我闺中密友的儿子,他爹娘走得早,我既然认了他做干儿子,平日里照拂一二尽尽心。”
柳玥把镇北侯三个字在嘴里咀嚼几遍,才想起来这号人物。
老镇北侯跟着先帝打江山,是和先帝拜把子兄弟的关系,半数兵权在镇北侯手里握着。
老的没了,就一个独子,可不就是小的来袭爵。
镇北侯的名号在帝京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凭一己之力打服了北地部族,让北地草原混乱的局面变成现在稳定的三方割据。
听说小镇北侯也很有手段,北疆时常骚扰边界的中原百姓,小镇北侯受命前去平定骚乱。
民间添油加醋一说,把这小镇北侯形容成一个青面獠牙的魔头,可止小儿夜啼。
柳玥万万没想到,小镇北侯竟然是嘉阳长公主的干儿子。
“我这干儿子啊,前程大好,人也实在,嫁过去还不用孝敬公婆。”嘉阳长公主叹口气,“我跟好几个夫人探了口风,竟然没一个愿意嫁的。”说着她看了柳玥一眼,柳玥面色毫无波动。
“算了,来云外寺给他求求好姻缘,就当是我给他出力。”
嘉阳长公主接过香,给柳玥递了三根,“你若是有什么心愿,就在这一块儿许了吧,菩萨管天管地,也管你的心事。”
柳玥捏着香,看着嘉阳长公主闭眼虔心许愿,有点不知所措。
长公主亲自给的香,她不发愿实在是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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