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打开衣柜,沉默地盯着那个衣架看了一会儿,还是把衬衫拿下来挂在了另一个空的衣架上。
孟青烟真的只是来了他家一趟,然后吃了一碗面就离开了。
晚上张载躺在床上,想到孟青烟说的对方突然疏远他,又想到孟青烟夸奖对方好看可爱,还有很多细节,让张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张载翻了一个身,把被子盖过了头顶,皱着眉想让自己赶紧入睡。
突然张载灵光一闪,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在生鲜超市偶遇孟青烟时,他曾因为孟青烟熟练的生活技能而感叹对方未来女朋友会很幸福,当时孟青烟是怎么回答的?
孟青烟当时说的是:“我不会找女朋友。”
张载眉心猛地一跳,他开始疑惑孟青烟当时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后来的行为显然违背了这句话,又或者他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实话,他说过的话和他的行为从来都是一致的。
张载的心越跳越快,脑袋里的线乱成了一团,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像是水中捞月,快抓住时又散开了。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张载,你已经三十岁了,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不行,并没什么纠结的必要,长痛不如短疼,大不了就是失去孟青烟这个朋友。
想到这里,张载心情复杂,他和孟青烟才认识短短半年,却已经走向一条不可控的路。
第二天,孟青烟穿着睡衣就下了楼,他搬了一台投影仪到张载家里。
孟青烟说这是很久以前别人送给他的,但他家里没有大而空的白墙也没有幕布,他自己也不怎么看视频,所以转手送给张载。
张载想了想也没拒绝,只和孟青烟说想投屏看电影可以来他家。
没想到孟青烟说:“那今天可以吗?你有空吗?”
张载今天没什么事情,原来就打算在家做一些运动然后再看看电影看看综艺,于是他说:“那你等一下,我把投影仪装一下。”
孟青烟说道:“装在你卧室吧,正好投影在墙上,可以躺着看。”
张载站起来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说好。
投影仪的安装十分简单,张载花了几分钟就装好。
孟青烟熟门熟路地进了房间,看到张载蹲在地上调整投影仪的距离与角度。
孟青烟问张载:“我能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张载想都没想就说不行。
“可是你上一次都摸了我的头发。”
张载皱着眉问什么时候。
孟青烟的语气温和,像是在和张载商量:“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你忘了吗?你摸了我的,所以我也摸一下你的才公平。”
张载转头看墙上的投影继续调整,他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那有什么公平可言,那你还摸了我的……你难道要给我摸回来吗?”
影像完美又清晰地投在窗前的墙上,孟青烟一直没回他那句话,张载赶紧站起来岔开话题。
他问孟青烟想看什么电影,孟青烟思考了一下,接着反问他:“你看过《What’s Eating Gilbert G□□》吗?”
张载听到一串英文就怔住了:“什么?吃什么?”
孟青烟说这是他很喜欢的老电影,每年都会重温,是一个平淡又简单的故事。
张载说道:“那就看这个吧,我还没看过,是主演是谁?”
孟青烟说了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张载听后很惊讶:“德普?小李子?这个电影请的都是大牌。”
孟青烟微微一笑:“那个时候德普还不是杰克船长,雷奥纳多也不是泰坦尼克号上的杰克。”
电影如孟青烟所说,的确是一个极其平淡的故事,像是发生在任何一个家庭的日常中。
张载和孟青烟斜靠在床头,距离不远也不近,不足以接触到对方,但却隐隐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快十月的天,微妙的闷热,张载拿了一瓶冰镇过的罐装汽水给孟青烟,他说了一声谢谢,伸出右手接了过来,食指一动,只听见气体逃跑的声音,孟青烟单手打开了易拉罐。
孟青烟仰头喝了一口,喉结在张载的视野中滚动,然后震动起来,是孟青烟问他怎么了。
张载说:“单手开易拉罐,很帅。”
张载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是孟青烟突然把易拉罐贴在张载脸上,他紧张地快速后退,摸了摸湿润的脸颊。
孟青烟看到他的动作笑了一下:“你也很帅。”
电影里的男主角因为家里无穷无尽的琐事过着无趣平凡的生活,父亲的去世,母亲的暴食,还有弱智的弟弟,年幼的妹妹,只有一个姐姐与他一起撑起家庭的重担,而男主的生活三点一线,甚至因为和镇上的已婚少妇有不轨关系而差一点被对方的丈夫打死。
张载已经隐隐感觉到无趣,没有任何波澜的电影总让人昏昏欲睡,注意力得不到集中。
他侧过头看孟青烟,孟青烟看得很认真,即使他已经看了无数次。
“孟青烟……”张载轻声喊道,但电影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声音,孟青烟没有听见。
一个活泼开朗的女主角出现在了影片中,男主角的生活终于起了些许甜蜜的波澜,他产生了对外面的向往,然而在这些许波澜下面依旧是令他自卑的现实,邻里的嘲笑,弟弟的不服管教,唯一的高潮竟然是男主角终于生气到动手打了弱智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