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芮一禾没问小表弟任何的问题,只是帮小表弟拍干净背上的灰,把人交到方访琴女士的手上。
大家有代沟,交流起来比较困难。她想要知道什么,问诺恩斯就行。
晚餐前,奶奶穿着明黄色的戏服回家,小碎步到厨房里向外婆显摆新学的曲子。两个人从小认识,少女时期便是闺中密友,交情持续到结婚、生子。奶奶生下两个儿子,外婆生下两个女儿,她们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互相喜欢对方,走进婚礼殿堂。
友情持续到中年,闺蜜变亲家。
外婆一脸陶醉的听完,塞给老姐妹一颗丸子做奖励。
爷爷提着鸟笼子走过:“你五音不全,别学唱歌。”
奶奶:“……老糊涂,又提着空笼子走来走去,鸟儿早被放飞了。还有,我学的是昆曲,不是在学唱歌。”
爷爷:“那也五音不全,是不是啊?小雀儿,喳喳喳。”
奶奶:“你以前说我唱歌好听,走调别有风味。”
爷爷:“我没骗你,农忙的时候听听你唱歌……”
“怎么着,解乏?”
爷爷颇为神秘的左右看看,嘿嘿一笑:“我就觉着做农活算什么,再累至少不要命。”
奶奶:“……”
“禾苗,刚刚的大实话可别告诉你奶奶,她要生气。”
“老东西,我是你媳妇。”
“禾苗乖啊!你不是喜欢小雀吗?送你了。”
奶奶:“……”
“怎么不接啊?”
奶奶:“……把你的破笼子拿远点。”
爷爷又像是忽然认识人了。一脸无奈的看着奶奶:“也没谁惹着你,怎么又生气?”
奶奶:“……”
年轻的时候,爷爷吵架从没赢过奶奶,老年痴呆不记事,却能回回怼得江湖人称“犀利奶奶”的爱妻无言以对。
外婆看得好笑,“他说话颠三倒四的你跟他计较不着。”
爷爷:“我说的都是实话。”
奶奶:“……”几分钟后,她凑到外婆身边:“我唱歌真的难听吗?我自己觉得还成。”
外婆放下锅铲,把菜端到桌上:“好听,家里唱歌最好听的除你儿子之外,就是你。真的,我也只说实话。”
奶奶高兴了。
全家唯一一个还在辛勤工作的芮宾实先生回家的时候,老远便捂着耳朵,嘀咕一声:“妈又在家里唱歌了。”他还有一年退休,不过退休之后大概也会被返聘回厂里,除非干不动,否则可能永远不会离开工作岗位。
“实哥,”邻居捂着耳朵出来:“我家洗衣机坏了,你一会吃完饭能帮我看看吗?”
芮宾实:“对不住,我妈平时不会这么大声唱歌。用不着晚饭后,我这会就有空?”
心里想着,估计又是在跟老爷子斗气。
邻居:“不耽搁你吃晚饭吗?”
芮宾实:“不耽搁。”
亲妈在唱歌,他吃不下饭。
几分钟后,机器修好了。
邻居啧啧称奇:“实哥,真是什么都难不倒你。”
“哪有,我不会的很多。”
邻居:“比如说?”
芮宾实:“……”日常能见到的机器,他好像都会修理。
进屋之后,亲妈不唱歌了。他一眼看到到放在鞋柜上的书包,一边背带的线不知怎么崩断了。见还有一会才吃饭,便拿出针线把书包重新缝好,还根据书包的图案绣上一只蜻蜓,遮住针线缝补的痕迹。
晚餐十分丰盛,家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还一边看电视。
诺恩斯:“小表弟是第一次被人勒索,他吓坏了。”
芮一禾:“并没有,他一直在偷看我。”
众人都在看电视,没注意小表弟的动静。
“大概觉得你厉害,什么都没做就把坏蛋吓走了。”
“我看起来像是一个需要小学生崇拜的虚荣大人吗?”
诺恩斯:“……”
晚餐之后,外公才提着今日份的收获回家。放下渔具,拉着外婆说:“快去换衣服,今天是社区广场舞大赛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肯定忘得一干二净。咱们得去报名!”
诺恩斯:“桶里有两个王八。”
芮一禾:“我看到了。”
这是外公的战利品,他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钓鱼,七十几的人还常常和三朋四友一起到郊外垂钓。
芮一禾:“你想看广场舞吗?”
诺恩斯:“……”
……
中秋节一家团聚,别人怎么样,芮一禾不知道,她在农庄过得很愉快。
第二天,方访琴女士接到一个电话。
芮一禾隐约听到“吴浩”、“表弟”、“家长想见她一面”等模糊的话语……
方访琴女士挂断电话,表情复杂:“上次在医院里见过的警官一会上门给你送锦旗。”
“不用,我要锦旗干什么。”
“我也这么说!但他上门还有别的事。前天你去接吴浩的时候,是不是遇到四个小学生欺负他?
“有这回事。”
“你打他们了?”
芮一禾摇头。
方访琴思索片刻说:“我去把吴浩接来。”既然是当面对质,主角得全部在场才说得清楚。
不一会,黑脸警官带着家长和四个孩子上门,脸上带着笑容。先送上锦旗,夸赞芮一禾两次见义勇为是c市好市民——锦旗有两面。接着,态度明确的表示:“我相信芮一禾同志绝对不可能对几个孩子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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