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湳諷知意听得心揪起来痛,他轻描淡写说着这些经历,只有他自己知道父亲病危命悬一线,哥哥懦弱只会一味逃避,他该多难啊。
“你嫂子呢?还有,你工作有受影响吗?”
“我大嫂也是阴性,她只希望我哥回去跟她办理离婚手续,我小侄子还什么都不知道,不明白为什么爷爷突然离世了,爸爸突然离开了,那天他问我,问我能不能把爸爸找回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工作的话,单位从我进派出所就派了人去了解情况,给我办理了停薪留职。”
说到单位处理结果陆景年按了按手指,单位那边说是说为了他健康着想让他休假,却在他离职后的第二天让人顶了他的位置,他去签字办手续的那天人还没离开办公室,听见有同事说“把他刚用的笔扔了,办公室消消毒”,恶语伤人六月寒,很多时候病毒都不如人心毒。
“年哥,”余知意侧身,“你能转过来吗?”
陆景年从阳台栏杆支起身,也侧身看向余知意,“怎么了?”
余知意上前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很轻的拍了拍他后背,“没事的,你会没事,你哥也会没事,你很快会找到他的。”
陆景年鼻子一酸,没来由的眼眶一热。
好温暖的怀抱,暖到他舍不得放开。
第30章 桃花雪
隔天上午,门还没开,余知意接到电话,那个拿错包的年轻人回铜陵了,问余知意几点钟方便过来,余知意说随时都可以。
半小时后,年轻人拿着包回来交换,陆景年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包和身份证。
两人都没说话,余知意在一楼打理着新到货的花材,陆景年在三楼书房做系统,他们都明白,明天就是分别的日子了。
傍晚,快递到了,余知意站在门口叫陆景年:“年哥,快递到了,要给你送上去吗?”
“不用,你拆了吧,我待会下来。”
打开才知道,陆景年除了买蒲公永生花滴胶摆件,还买了一个洋桔梗八音盒,重瓣洋桔梗同样被封印在滴胶内,再放在八音盒底座上,精致漂亮。
陆景年下来时,余知意正趴在柜台盯着八音盒出神。
“发什么呆?蒲公英是不是要给萍婆送过去?”
“你下来了,那你帮我看会儿店,我给送过去,这个八音盒你收好。”
陆景年没接,说:“这个是送你的。”
余知意一愣,再次仔细研究那个八音盒,雪白色重瓣洋桔梗,清新淡雅的纯白花瓣好像随时会被风吹动,螺旋花型一层裹着一层,柔美、雅致、飘逸、浪漫,还是老式发条八音盒,拧上发条那一刻,久违的熟悉声飘出来。
余知意爱不释手,“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
余知意给萍婆送去了永生蒲公英,回来时心情低郁,“萍婆生病了,我劝她去医院她不肯去,上次淋过雨后她身体就不好了,一下子拖了很多病出来。”
陆景年在一楼收银台电脑试行着系统,抬头,“严重吗?很严重的话还是叫医生上门看看吧。”
余知意摇头,“我提过,她不肯,说是自己身体自己有数,把我赶了回来。”
“你也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嗯,也只能多去她那边走动了。”
晚餐后,两人照例坐在阳台吹风,陆景年终于开口了:“知意,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明天,我要走了。”
余知意心下一颤,闷闷道:“好,买票了吗?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
不喜欢离别,不想看到余知意离别时的眼神。
余知意心突然像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绳吊了起来,又慌又空,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最终也只说了句:“一路平安。”
那晚余知意没睡着,合上眼便是这几天与陆景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只若初始,有些人,一朝相识,恰似故人归。
满腹心事无人说,只能说给月亮听,可月亮不会回应,余知意给他朋友沈向瑜发了条微信:【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又补了一条:【不是好像,是确定。】
沈向瑜在几分钟后回:【恭喜!】
余知意:【一个男人。】
沈向瑜:【!】
看完这条余知意没再回信息,分别前的惆怅令他大脑一片混沌。
天光透过窗帘照屋,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那是陆景年在收拾东西,余知意起身拿出那个大海螺,穿上红绳,很轻的对着海螺说:“告诉他,我喜欢他,再告诉他,我祝他万事顺遂,康健无忧。”
同样没睡的还有陆景年,陆景年订了最早一班的高铁票,从这里赶去高铁站还要一段时间,洗漱完收拾妥当,他站在余知意房间门口,犹豫了几次,抬了几次手想敲门,都没敲下去,好像突然没勇气说告别的话了。
拿出手机给余知意发信息,字还没打完,门开了,余知意眼尾有点红,笑着说:“怎么,打算偷偷走啊?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陆景年收起手机,很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怕你没睡醒。”
余知意把海螺递给他:“上次就想送你,事情多给忘记了,你带走吧,来海边一趟至少带点纪念品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