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不是生着气说这话的。
看来出来玩儿他心情也不错,话里还带点笑音。
涵涵“啧”了他一声,勒令他噤声:“人家一小姑娘,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活该你找不到对象。”
“小姑娘怎么了?小姑娘就该是蠢的?”陈先生似乎跟他贫上了,“你这人是不是对小姑娘有什么偏见?”
听涵涵的声音我都能想象出他无奈摇头的模样:“你闭嘴吧,反正我也说不过你,我不跟你说话了。”
于是陈先生也不再理他,转而叫道:“小王八,别在那偷听了,上来吃药。”
*
谁能想到陈先生竟随身带了晕车药。
于是就出现颇具压迫性的一幕——涵涵在他自个儿的位子上坐着,陈先生在隔着一条走廊的空位上坐着,而我就站在中间走廊里吃药。
这应该是我吃过最难下咽的药。
陈先生说:“咽下去了?”
我说:“嗯。”
他问:“好点了吗?”
我说:“好很多。”
涵涵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看起来是实在憋不住了:“你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我才反应过来他问“好点了吗”,是看我紧张故意逗我。
这是干嘛呢,我又不傻。
我皱着眉头解释:“不是,我是说我现在比起刚才晕车时已经好很多……”
但我左右两个人已经乐得听不进去了。
行吧,今天也是给大家带来快乐的小王呢。
*
陈先生在我们这儿没坐多久,便见前面红车的司机回来开门了。
他应该是一直注意着那个方向,很快便起身道:“我回去了,我们那边可能快开车了。”
涵涵也起身让我坐进去,嘴上应他道:“那你快去,别让一车人等你一个。”
陈先生嗤笑一声,半真半假地回:“等我?他们巴不得把我丢这儿呢,一路带着我多扫兴。”
涵涵摆摆手让他赶紧:“那这怪谁,不是你自找的?快滚,不然一会儿我们车开起来把你带跑了。”
我刚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就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那不正好?陈先生跟我们走算了。”
涵涵和陈先生齐刷刷回头看我。
我怎么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我顿了顿,尽可能把表情放茫然点,就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似的:“不对吗?反正他山石那边也不想要,我们车上也不是没位子。”
陈先生人都走到台阶上了,只剩个脑袋探出来看向我:“说得那么轻巧,那等到了Z市你跟着我玩?”
我说:“好啊。”
他定定地看了我两秒,然后下车向红色大巴的方向走去了。
*
我这一生没什么特别的技能,惟“好啊”二字,已经梅开二度地击败了陈先生。
陈先生刚一离开,我就听到身后一些比较八卦的同事发出了“哇哦”的轻笑,但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在我已经决定将普通同事当成NPC,连所属部门、面部特征都懒得去记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敌了。
他们怎么想、说我什么我都无所谓。
我就只是透过前窗的玻璃,看着陈先生离开的背影。
那昂首挺胸的步态,真是看多久都不会腻。
但涵涵毕竟还是直系领导,他不是NPC:“这个,小王啊……我觉得我还是该打听一下,你和陈陈之间,目前是怎么个关系呢?”
我连眼睛都没从前窗方向移开:“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和他就是什么关系。”
涵涵尖叫:“你这么说会让人误会啊!!!”
*
完,涵涵的同性恋实锤又加一条。
不一会儿,他山石和新梦想的大巴先后启动,从这时开始,我的乐趣就在于可以一直透过前窗看着那辆小红车。
可惜陈先生坐得太靠前,要是他能坐最后一排,我说不定还可以看看他的后脑勺。
我这指定是有点毛病,怎么就老惦记着喜欢的人的后脑勺呢。
我摇摇头,告诫自己多少控制一下。
于是我又把视线转移回了手机上。
吃了晕车药之后我状态确实好多了,现在看手机也不会觉得晕。
又在陈先生的歌单里遨游了一会,然后我寻思着不然点个关注,方便下次接着听。
但是仔细一想,我现在点关注,万一以后他看到了我的听歌账号,不就暴露了我曾像个痴汗一样视歼他的歌单了吗?
正在犹豫时,我注意到关注他的粉丝数为1。
我一下来了兴趣,这个人会是谁呢?是他的某任女朋友吗?
于是我点进去,果不其然,这位粉丝是个姑娘。
我又点了这个粉丝的头像,进入她的主页,打算更细致地找些蛛丝马迹。
这时候我发现这个小粉丝参与过一首苦情歌的听歌问答活动,问题是:你听过最伤人心的一句话是谁说的?说了什么?
小粉丝的回答是——
我爸:被车撞了?撞死活该!关我屁事!
*
哦,那看来是妹妹啊。
我暗灭屏幕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歪倒在座椅里。
耳机里仍在放陈先生的歌,放到了一首《活着很累》。
“活着很累,我像是一个玩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