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看着力气相当大,但是这么多人一起上的话,也未必就真的打不过。
然而不是。
它的规则让人摸不着头脑,无论拿哪种颜色票的人都很害怕,可心中却都存着一丝侥幸:说不定不扔自己呢?
直到查票查到自己头上,宣布是死是活。
宁鸽非常清楚地知道扔人的规则是什么,更加清楚,以现在这种状况,绝对不能说。
然而旁边还是有人直通通地说出来了。
是那个高中生。
“我知道,”他说,“他们看的根本就不是票的颜色,是票上画的那个小标志,标志不对的人全都会被扔出去。”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有不少人都听到他的话了,纷纷低头去看手里票上的徽标。
“单程票”那三个字的前面,是个黑色的抽象的小标志,明显是由两个变形的字母拼成的。
宁鸽那张票上的徽标是“HC”,“环城地铁”中“环城”两个字拼音的缩写。
其他错误的票上,标志都是“NL”,乍一看很像,如果仔细看,就会看出不一样。
颜色是误导。
和车票的颜色根本没有关系,两个纸盒里,无论是绿色的票还是红色的票,都有正确的票和错误的票。
标了“HC”的才是“环城地铁”的车票,现在坐着的是环城地铁的车,手里就要有环城地铁的车票,查票时不属于环城地铁的票,当然刷不出来。
高中生的话一说出口,不少人仔细看看自己的票,再看看别人手里的票,就明白了。
宁鸽听见高中生的话,第一时间把车票塞进身上登山裤的口袋里,不让其他人看到。
她和裴寒对视一眼,带着欧文一起尽量挤到最墙角。
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规则一说破,抢夺就开始了。
上班族模样的中年男人看看自己拿的票,又看了一眼高中生手里的票,第一个扑了上去。
高中生吓了一跳。
他完全没料到刚才还在一起聊天说话的人,说变脸就变脸。
高中生攥着票使劲向后躲,中年男一点都不犹豫,上去一把掐住高中生的脖子。
他下手又凶又狠,把高中生死死压在车厢壁上,伸手去夺他手里的票。
高中生被他掐得脸都涨红了,却抵死不从,努力把手藏在身后,跟他较劲。
他俩打成这样,旁边一个青年忽然出手,从背后一拳打在中年男的后脑上。
被人从背后偷袭,中年男毫无防备,眼睛往上一翻,扑通一下栽倒在地上。
高中生缓过气来,呛咳着对出手帮忙的青年说:“谢谢……”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这个帮忙的青年理都不理他,抓住他的胳膊反关节一扭,就去抢他手上的票。
裴寒原本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这时上前几步。
只一拳,青年就飞了,栽进了人堆里。
高中生惊恐地看着裴寒,搞不清他是不是也是来抢票的,看见裴寒并没有抢的意思,揍完人就退回去了,才赶紧缩到车厢一角,攥着票蹲在座椅旁边。
车厢里这时已经彻底乱了。
有不少人仍然没弄懂规则,不过不妨碍他们想出一个好主意——去抢已经查过票的人的票。
开始时是一两个人先反应过来,扑到已经查过票,却没有被查票员拖出去的人身上,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也扑了上去。
人群堆叠在一起,彼此撕扯着,好像一群抢肉的饿狼。
狼群中心,已经查过票的人更加誓死捍卫自己的票,坚决不放手——
票不能丢,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再查一轮?
人堆外,也有人在打别的主意。
宁鸽看见,车厢另一边,一个男人扑到一个女孩身上,去抢她手里的票。
女孩并没有被查过票,被他吓蒙了。
男人把她的票抢到手,又直奔另一个瘦弱的男生。把男生的票成功抢到手,又抓住一个老人。
凡是看着打不过他的人的票,他好像都打算抢过来,老弱病残,正好下手。反正不管对错,先把票抢到手再说,手里的票多多益善,说不定里面就能蒙到一张对的。
车厢里一片尖叫声和哭泣声。
满地是血,还躺着不少被打得爬不起来,被反复踩踏的人。
混战中,只有查票的面具人一声不吭,穿梭在人群里,继续他们的工作。他们火眼金睛地把没查过的人一个个揪出来,该放的放,该扔的扔。
宁鸽紧盯着他们观察。
如果把刷过的票抢来再刷是行得通的,那么大家合作,轮流刷同一张正确的票的话,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活?
然而并不是。
宁鸽看到,大概每张票都能刷出唯一编号,面具人记得极牢,每刷到一张抢来的正确的票,就会回头,把被抢走票的那个人扔下车,保证一张正确的票只对应一个人存活。
没有空子可钻。
宁鸽默默地叹了口气,靠回车厢壁上。
宁鸽属于最容易被抢的人群,裴寒和欧文把她护在车厢最里面的角落。
他俩挡在前面,把敢过来的人顺手揍飞,没人能占到便宜。
查票员一路过来,终于查到宁鸽他们这里。
三声短响,三个人都过关了。
他们在车厢最里面,最后一批被查票,车厢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大约一半的人都被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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