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吉在一次赶尸行动中遇到意外,身体和大脑都受到了不可逆的重伤,丧失了行为能力,智力永远停留在了十一岁。
莫父母一直很疼爱这个孩子,天天以泪洗面。
他们现在是可以照顾耀吉的,但是他们去世后呢?又有谁能来照顾他?
痛定思痛后,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再生一个孩子照顾耀吉。
成功怀孕,是个女儿,取名护耀。顾名思义,保护耀吉的意思。
目的性很明确,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要照顾耀吉的。
起初,莫父母担心一个女孩子照顾不了耀吉,想要再生一个孩子,和她一起照顾耀吉,但是在生莫姨时,莫母难产差点丧命,不能再生,只能作罢。
所有责任和义务都压在了莫姨一个人身上。
她学会的第一个字不是叫爸爸妈妈,而是哥哥。
别人家的孩子玩洋娃娃玩泥巴玩过家家,她给哥哥洗脸刷牙喂饭念故事哄睡觉。
她的生活重心永远只有哥哥一个人,随着年龄的增大,她也想去和同伴们玩跳皮筋,她也想穿着裙子去读书,她也想躺在山坡上享受阳光和清风,她也想……
没有人准她想。
她依旧没日没夜地围着哥哥转。
今天背着哥哥去后山捉蜻蜓,说好了让哥哥在草地上坐着看她捉蜻蜓,刚开始他们玩得很开心,哥哥一直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捉了三只蜻蜓,全部交给哥哥保管,她去不远处的树林里摘山楂吃。
寨子里有几个小孩到后山来玩,看到哥哥一个人拿着蜻蜓在草地上坐着,想要哄骗他的蜻蜓。哥哥不给,他们硬着抢了过来。争抢过程中,哥哥受了伤。
莫姨兜着山楂果回来,小孩们一哄而散。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情景。
莫父母觉得是莫姨没有照顾好耀吉,所以把她吊在了树上,用赶尸的竹竿抽她揍她。
他们说:“不疼不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爸妈。”草甸子上窝着的公鸡虚弱地开口,“不是妹妹的事,你们不要打了。”
老母鸡正在拔毛的手一顿。
公鸡喘了好大一会儿的气,说:“不要打了,我怕。”
“好好好,不打了不打了。”老母鸡扔掉手里的鸡毛,赶紧跑过去安抚他,“耀吉乖儿子,不要怕不要怕。”
老公鸡哼了声,冷眼看着小母鸡,说:“每次都是耀吉保护你,你要有你哥哥半分的心,今天就不会受这份罪。”
老母鸡也在掉眼泪:“耀吉一直都这么懂事。”
小母鸡一直被倒吊在树上,没人管她。
身上的血倒流,滴在她的脸上脖颈上和鸡冠上。
她摇摇晃晃地看着这个被倒吊着的世界,喃喃道:“哥哥是十一岁,我今年也是十一岁啊。”
没人听到她说话。
桃小引默算了下,耀吉的智力停留在了十一岁,莫父母决定再生个孩子到莫母怀胎十月生下莫姨,怎么着也有两年时间,也就是说,现实实际年龄来算,莫姨今年十一岁,耀吉是二十五岁。
“莫姨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啊。”桃小引心里不是滋味。
周迟握住她的手,没说话。
莫姨倒吊在树上,脸忽明忽暗,一会儿是小母鸡的样子,一会儿是正常人类小女孩稚气的脸。明暗交替,阴阳变幻。
“无用的孩子不配活在人世。”莫姨看着这个倒吊的世界,说:“凭什么这个世界就是人世了呢?就是因为人类能直立行走么?鸡不仅能直立行走还能飞呢,为什么不能是鸡世猪世羊世蜻蜓世呢?”
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稚嫩的脸渐渐和小母鸡的脸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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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景象变幻。
小母鸡一天天长大,如老公鸡和老母鸡所期望的那样,她不分日夜地照顾着公鸡哥哥。大多时候,公鸡哥哥是神志清醒的,他非常喜欢和依赖小母鸡。
兄妹两个人关系相处很好,爸妈对此非常欣慰。
但是小母鸡也有累的时候,她想跟着爸爸学走镖,被爸妈打骂了一顿。公鸡哥哥向爸妈求情,爸妈也没有松口同意。
他们有他们的顾虑。
走镖一次来来回回,至少要离开家半个月以上。如果女儿学会了走镖,他们死了后,女儿出去走镖,把儿子一个人扔在家里半个月,儿子怎么生活?
莫姨却没有死心,没人教她,她偷偷地学。
哥哥神志清晰的时候,也会帮她打掩护,甚至会教她一些走镖知识。
有时候,她真心地觉得爸妈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哥哥即使智力永远停留在十一岁,也还是一个超群的神童。
日子一天天过去。
老公鸡和老母鸡相继去世,小母鸡也长成了大母鸡,因为常年操劳,脸上有了老态,猛地看过去,像只老母鸡。
爸妈留下来的遗产越用越少,为了生计,大母鸡决定走镖。
公鸡哥哥是个麻烦。
她跟公鸡哥哥说了走镖的事情。
这是个混乱的夜晚。
她后来记不清,是公鸡哥哥疯了还是她疯了,或者是这个人世疯了。她也记不清他们吵过架还是像平时一样和睦。
这是个倒吊的世界,这是个鸡世猪世羊世蜻蜓世随便什么世。
反正他妈的不是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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