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门外的莫姨等到手里的竹竿剧烈晃动,她收起竹竿,关上街道办的院门,打着哈欠回到推拿足疗店继续一个人打麻将。
*
马主任一觉睡到大中午。
揉脸揉眼睛,足足过去十多分钟,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办公室。
他伸了个懒腰:“做梦好累啊。”
脑子里稀里糊涂的,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大梦,记不清梦的内容是什么,但隐约觉得自己进入了好几层梦境,螺蛳粉镜头米浆竹竿麻将什么的。
外面有脚步声,有人进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马主任坐在沙发床上,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这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难道他还在梦里没出来?
蹭地下床拉开办公室的门,心里默念,不要是桃小引不要是桃小引不要是桃小引。
“马主任?”桃小引手里拿着一杯玉米汁,看着他。
马主任:!
怕什么来什么,鬼压床还没过去?
马主任直愣愣盯着桃小引:“这是在梦里?”
桃小引不明所以地摇头。
马主任又问:“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一幕似曾相识?”
桃小引想了想,点头又摇头。今天午睡醒来的马主任和昨天午睡醒来的马主任既像又不像。
马主任崩溃了。
他困在了梦里。
桃小引看着马主任一脸刚睡醒的样子,小声道:“我知道一个分辨梦境和现实的小技巧,掐自己大腿,疼的话就是在现实里。”
马主任依言猛掐自己大腿:“嗷——”
疼到灵魂出窍。
桃小引吸着玉米汁,幸好我从来不做梦。
一整个下午,马主任如梦似幻。
他惊觉自己的记忆少了一天,明明记得他昨天午睡被鬼压床,醒来后先去冥店找了王小明,然后回到街道办,得知周迟要兼\\职外卖螺蛳粉后,他转头去螺蛳粉店找老罗谈这个事情,但是他刚去找老罗,老罗说他昨天压根没去店里。
奇了怪了。
老罗搓着围裙,老实又憨厚地笑:“马主任,你是不是在梦里来过啊?”
马主任被他说懵了,细想,好像真的是在梦里来过。
马主任摸着后脑勺嘀咕着转身走。
老罗贱了吧唧地嘿然道:“马主任,我怎么闻着你的手有股米浆味?”
“是么?”马主任把手凑到鼻子前使劲嗅了嗅,店里的螺蛳粉味太冲,完全掩盖住了手本来的味道,他啥也没嗅出来,搓着手纳闷道,“指肚的皮好皱啊,好像在水里泡过。”
老罗什么也不说,只是嘿嘿地笑。马主任来到冥店。
王小明:“马主任,你昨天带过来的镜头,我已经烧过了。”
“好好好。”马主任终于在王小明这里找到丝丝宽慰,他昨天没有白过!
王小明突然把脸怼到他眼前,慢腾腾地说:“我爷爷说,他昨天夜里找不到你喔。”
马主任心里又开始发毛了。
回到街道办,下属们在忙碌着工作。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他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都不在街道办。马主任的职位不需要在街道办坐班,他时常在街道办只待半天,尤福他们早已习惯他的“迟到早退”,并没觉得他有什么异常。
马主任晕乎着过完了一天,晚上回到家,给妻子打电话:“我昨天是在家里过夜的吗?”
“马忠诚,去死吧。”妻子在电话另一头吼,“你竟然敢跟我示威?!我和仔仔不回家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没点b数……”
马主任想起来了,前两天他和妻子因为孩子择校的问题吵了一架,妻子带着孩子搬去娘家住了。
马主任听着妻子的骂声倒在床上睡着,一夜无梦。
次日中午,又到了午休的时候,他像往常一样把沙发放下来铺成床,愣愣站了一会儿,突然有点不敢躺上去。
犹豫再三,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裁纸刀放在枕头下,躺了上去。
做了个梦,又梦见了美食节目记者采访他,他大谈特谈米粉的制作过程,淘米浆啊什么的,老罗突然凑过来说:“你闻闻,手上是不是有米浆味?”
他刚要抬起手去闻,手里突然多出一个镜头。
冥店老板王大发在他耳边吹风:“特色店你糊弄鬼呢。”
“啊!”马主任从梦里惊醒。
咔啪——
有个东西掉落在地上。
马主任战战兢兢去看,地板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镜头。
马主任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抓着镜头冲出办公室,无头苍蝇般在正气街乱蹿,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解梦事务所门口。
吃了个闭门羹。
解梦事务所大门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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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台美食栏目要来正气街取材的消息不胫而走,附近几个街区不甘示弱,纷纷搞各种美食节活动,企图获得电视台的青睐。
附近的红旗社区今天举行大胃王比赛,桃小引和杨莎莎结伴去取经。
“听说第一名奖金三千块钱。”杨莎莎道,“又可以吃东西又可以拿钱,美滋滋,我都想参加了。”
“可是有时间限制——”桃小引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前排的一颗光头。
光头太耀眼,不止她看到,杨莎莎也瞧见了:“那个光头是周迟吗?他来干什么?走,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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