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沈琢打断六皇子的话:“杨文忠已经死了吧?”
六皇子瞳孔猛地一缩。
杨文忠是证明,他没有包庇田守义的重要人证,他怎么会突然死了?!
六皇子猛地抬头:“是你,是你……”
话说到一半,他又猛地噤声。
不对!不是沈琢!
若杨文忠是他的人,那么沈琢就不会来找他,询问方卓去叶城一事了。
“杨文忠什么时候死的?”
“前天夜里。”
“前天夜里,前天夜里。”六皇子喃喃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就在昨天,他还在跟三皇子说,他要跟杨文忠当面对质,三皇子还答应了他,说自己会安排此事的!
可那时候,杨文忠已经死了!
六殿下再蠢,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杨文忠是三年前,暗中投靠他的。那时候,沈琢还没回华京,他自然不可能有先见之明,将杨文忠这颗棋子安插到他身边来。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他那几个手足兄弟。
可现在,他深陷囫囵,已经没有办法去查,究竟是谁在害他了。
但是沈琢可以。
六皇子猛地倾身上前,他紧紧攥着栏杆:“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敌人的敌人就是他的朋友。
无论是谁在暗中害他,那个人都是要借他之手,对付沈琢。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沈琢问:“杨文忠为什么要找戚将军的遗孤?”
这是沈琢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若说是为了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人,那他们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直接在华京找个贵女就行了,为什么偏偏要找戚将军的遗孤?
事到如今了,六皇子也不瞒沈琢了。
他道:“具体的我不知道,杨文忠跟我说,戚平山人虽然死了,但他在朝中还残存有一些势力,只要我找到能找到他女儿,先一步控制她,那么到时候,那些势力就能为我所用了。”
沈琢皱眉。
这个理由骗骗六皇子还行,但在他这里,却是站不住脚。
戚平山亡故多年,朝中残留一些势力不假。
但六皇子若是想得到那些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戚平山的女儿。
但显然,这个说辞,是杨文忠用来骗六皇子的。
沈琢刚收回思绪。
正要继续问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过片刻,便有身穿青袍,头戴黑玉冠的男子,疾步从外面进来。
男子看到沈琢时,愣了下:“沈少卿,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人是此案的主审之一三皇子。
沈琢行了个拱手礼:“见过三殿下,臣来大理寺交接公务,顺便来看看六殿下。”
三皇子眸光迅速自两人身上滑过。
六皇子向来是个炮仗性格,此番见到沈琢,竟然没发脾气,这倒是奇了?
三皇子心下存疑。
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含笑问道:“听说沈少卿前段时间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咳咳,有劳三殿下关心,臣这是旧疾,好不了。”
如今想问的已经问完了,沈琢懒得再同三皇子虚以为蛇,便以还要去交接公务为由,转身走了。
三皇子望着沈琢离开的背影,眸光闪过一抹深色。
旋即,又转头,冲六皇子道:“六弟,现在外面……”
“三皇兄,”六皇子打断他的话:“我累了,你要没事,就走吧。”
三皇子:“……”
说完之后,六皇子也不管他。
径自转身爬上床,背对着三皇子躺下了,他如今沦落至此,谁都不信了。
三皇子见状,只得走了。
沈琢从牢中出来,便去见了大理寺寺卿。
等他交接公务再出来时,便见马车旁,便见戚如翡坐在车辕上,正满脸怒气瞪着他。
沈琢顿时很心虚。
自从知道他‘命不久矣’之后,戚如翡待他,就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因为太医一句,他的身体不能受寒,但凡有风,戚如翡都不让他出门的。
今晨,沈琢还是偷溜出来的。
见戚如翡过来,沈琢立刻怂了。
他顿时一手捂住胸口,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扑下台阶,意料之中被一双温暖的手扶住。
戚如翡瞧见他这样,回程时骂了他一路。
沈琢也不反驳,只乖巧坐着,甚至在戚如翡骂累了的时候,还会给她递盅茶。
戚如翡瞧见他这样,终是骂不下去了。
她将空杯子往茶盅小杌子上一放,盯着他问:“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沈琢想了想,点头。
他道:“有的,除了我娘之外,阿翡是第二个这么关心我的人,我很高兴。”
戚如翡以为,沈琢会认错。
却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顿时一怔,瞬间再也骂不出来了。
马车上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戚如翡忍不住又问:“那这些年,你在梨川是怎么过的?”
以前戚如翡觉得,自己父母双亡,怎么着都比沈琢惨。
但越接触却越发现,沈琢比她惨多了。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没了父母,所以对他们已然不报期望了,但沈琢不同,说难听点,他是被沈勉之抛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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