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徐立哲奄奄一息,陈牧雷才停了手。
他从徐立哲手里拿过那把匕首割开绑着陈琰的绳子,脱下外套系在陈琰伤处。
“撑着点,现在送你去医院!”陈牧雷半抗着陈琰,手压着他流血不止的小腹。
“我这点儿伤不会有事的,你去、你去追他们,把周云锦救回来!”陈琰疼得声音打颤,把陈牧雷直往外推,忍不住喊道,“你去啊!”
“你踏马少和我废话!失血过多会怎么样你不知道吗?!”陈牧雷使劲按了按陈琰的伤口,“还不够疼是不是?”
陈琰霎时疼得嘴唇青紫,差点晕过去。
陈牧雷的车钥匙刚才被徐立哲扔了,他没时间找,便把陈琰放到了那辆小面包车的后面,转身又去看韩刑。
韩刑胸前一大滩血迹,陈牧雷预感不妙:“我开车快,你不想死就给我忍着,忍到医院。”
韩刑摆摆手,嘴里咳血:“别、别费劲了,救我没意义。”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的。”陈牧雷想把韩刑扶上车,却被韩刑拒绝了。
“我手机……在周云锦身上。”
“我知道。”陈牧雷方才一进这院子就看懂韩刑的眼神了,“我只是让你想办法搞点动静扰乱赵令宇的注意力,谁让你去挡枪子了!?”
“我也没想到他枪法这么……准,该着我倒霉。”韩刑自嘲着,“那就顺便当是我想洗白吧,一命换一命,老陈的命……是我欠你的。”
“你洗不白,也别想着洗白,你犯的罪不是你一条命就能抵的,不止老陈,还有宋文霖呢。”陈牧雷嗤笑,“我没时间和你耗,你想死,我弟弟可不能陪你一起死。”
陈牧雷想再拉起韩刑,却被韩刑又一次阻止:“那就说点有用的,在阮城,附近有火车会通过,秋天时南边山上有红叶的地方……就是赵令宇关着那些孩子的地方。”
陈牧雷动作一顿,听韩刑吃力地继续说道:“是我问沈听那里知道的,本想用这个线索和你换一条生路,现在用不上了,免费……送你了。”
韩刑咳出更多的血来,陈牧雷皱眉,心里明白他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只为了报复众诚,报复赵令宇?”
“很早之前我就在赵令宇那里得知了你的身世,我观察你很久了,我看到过你去偷偷地看陈琰,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和他断绝关系了。”韩刑扯了扯嘴角,擦着流出来的血,“你这个人,很奇怪。你和众诚的其他人都不一样,我又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而且我们都是被他们毁掉一辈子的人,为什么同样在赵令宇那种恶魔的身边,你身上像是带着一团火,我却只能……”
他却只能在泥潭里瑟瑟发抖。
韩刑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内心和自己截然不同,陈牧雷的身体里好像有着一个灼热的灵魂,潜伏着巨大的能量,那是他最渴望的东西。
他除了活着什么都顾不得,而从小就看遍了罪恶的陈牧雷居然还有在乎别人、爱着别人的能力。
韩刑只知道自己每一次被金曼碰触、被赵令宇威胁都生不如死。他恨这些人,更恨自己没有求死的勇气,因此对陈牧雷身上的那种力量就越发渴望。
他想知道那力量能强大到什么程度,够不够对抗众诚。
不管陈牧雷是屠龙的骑士,还是终会成为新的恶龙,他都准备利用陈永新的死来刺激陈牧雷做些什么。而只有这些还不够,于是他找到了周云锦。
赵令宇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为了震慑韩刑,曾向他吐露过十几年前杀害一名卧底警察一事。
于是韩刑千辛万苦找上了周云锦,诱使她去接近陈牧雷。其实他不确定陈牧雷是否会对这样的女孩动心,他只是赌了一把,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陈永新的死势必会让陈牧雷和赵令宇产生嫌隙,赵令宇的魔爪也迟早会伸向周云锦。他们两败俱伤,周云锦能安然无恙,他就带她走。
这就是韩刑的如意算盘,拉上陈琰,是他为达目的又一次加码而已。
唯一失算的,是他没想到周云锦会也会动心。
“不管你信不信,我很……嫉妒你,更羡慕你,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韩刑的气息逐渐变弱,“还有,我说过我……很喜欢她,是真的,可是……你说的对,我……不配……”
韩刑拽着陈牧雷的衬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句话:“久诚还有一层……地下……白政……”
话还没说完,韩刑的手蓦地垂了下去。
“韩刑!”无论陈牧雷怎么叫他,韩刑都再没了反应。他用手探了探韩刑的鼻息和颈侧动脉,种种迹象表明人已经去了,可是陈牧雷还是不甘心,把他抬到了副驾驶。
“他死了吗?”陈琰问。
陈牧雷飞快地把车开出院子,抄近路往城区开,不时回头看着后面的陈琰:“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血顺着陈琰的指尖低下来,他腰间的衣服都湿了一大片。
陈牧雷忍不住骂他:“让你用力压着点伤口止血!这么简单都不会吗?”
陈琰用了力又疼痛难忍:“会……我会……你不能少骂我几句吗?”
陈牧雷:“你手机呢?”
陈琰把被扔在旁边的书包往他身边踢了一脚,陈牧雷一边开车一边从包里找出他的手机,按了几下:“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