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立刻想起来,总觉得自己这两天漏掉了什么事情,原来完全忘了看网上的动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马上下意识反驳:“那肯定是你先惹出来的。”
一边说他一边就搜了起来,看到了关键词热门第一的视频,短短十几秒,就能让贺言感叹:“果然。大哥你看你说得这是人话嘛?什么叫我被黑跟我粉丝没关系?”
但贺言更奇怪的是,怎么还有人去主动跟崔远洵搭话?
“看来第一期播出,你也算有点热度了。”贺言评论道,“不错,你的团队终于不删帖了,前几天只有我在背负骂名。”
但往下再看,却似乎不太对劲了。
“这是在嗑什么?”连饱经沙场的贺言,都陷入了迷惑之中。
那个关于演戏的疑问完全被他抛之脑后,也不再顾及三更半夜,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大经纪人。
听到对面说:“我们也很意外,但你最近的言行被人抓住把柄黑得很厉害,这是个转机,也不能这么轻易降热度,现在还在开会商量。”
“商量?!”贺言头都要炸了,“是,你们是老板,我是签约艺人,但你们跟谁在商量?我什么时候变出个分身来了?”
这种感觉,来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爽了。
反正他不是自愿的,都是因为崔远洵在身边影响他,他才会迫不得已说出真话,把早就不满的团队骂个狗血淋头。
“马上把正向和负面的各种渠道数据发给我,”贺言说,“还有分析。”
“你不休息一下吗?李深说你刚录完……”
“我不需要休息。”贺言打断,“我怕我睡完起来,你们帮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崔远洵倒没想到贺言会情绪这么激烈,看贺言挂断电话,也尽力安慰贺言:“其实没事,你刚进来之前我也在看这些,我都处理了。”
贺言警铃大作:“你怎么处理的?”
“我把他们都举报了。”崔远洵说,“选的不实信息。这些人造谣我们是同性恋关系。”
原来刚才那种“头都要炸了”的感觉,并不仅仅是一种感觉,现在贺言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脑袋里真的在放烟花,五光十色,缤纷灿烂,给他展示着这个世界有多么奇妙。
“你笑什么?”崔远洵看到贺言的表情,又多了很多问题。
贺言马上说:“当然是被你气笑了。”
话音刚落,贺言也一愣,想起了什么。
“算了,反正你都已经举报了。”贺言自暴自弃道,“还是帮我回答一下另一个问题吧,何羽鞍说你知道。”
他把刚才在棚内的事情说给了崔远洵听,又问了一次:“我没看到画面,但何羽鞍说我笑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笑的。为什么呢?我其实应该哭的吧?”
崔远洵更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这么轻易就得到这种天赋,不知道何羽鞍为什么不好好回答,还把贺言指路到他这里来。
他没有说话,站起来走到门廊的地方,关了灯,听到贺言惊讶地叫了一声。他没有理会,又打开了投影,找出一部很久之前的老片。
这个电影的年纪比贺言还大,他只听过名字,却没看过。本以为崔远洵是打算从头给他放一遍,结果崔远洵却很快调节了进度条。
男主被冤入狱多年,当他发现可以洗清罪名的证人,眼看着希望来临时,证人却被反派射杀,他再次被推入深渊。
“你看,他也笑了。”
崔远洵终于开口,在黑暗里看着屏幕。
“这个是有很多解释的,很多影视作品里也会有这种演法,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有时候反而会无端地发笑。有人说因为觉得人生荒诞可笑,有人说这是心理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还有一些亲历者说,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心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但就是笑了。”
“我可能也会选择这么演,但这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选择。我学习过,面对这种情形,会有这种反应。”崔远洵喜欢分析,可是却没有办法分析自己现在的情绪,只能压着气息,尽量平静地讲出来,“但你不知道,你只是,就这么演了,这不是一个选项。”
贺言没有什么文化,没有看过多少好片,其实演戏本身也并没有特别好,有很多瑕疵可以挑错。
但,此时此刻,他让崔远洵也很想发笑。
第30章
“我爸死的时候,我正好在参加晚会,收到短信看了一眼,坐了几十秒,旁边的人问我,何导演,你在笑什么?”何羽鞍说,“其实以前跟我爸吵架,我倒是真说过,你死了我绝对放鞭炮。毕竟他抛妻弃子,我还要看着他出现在学校里参加他继子的家长会。但是真出现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多情绪,就是笑出来了。”
那个并不重要的改编已经拍完,送去御用的剪辑师那里了,何羽鞍没有去休息,反而有了更多纷至沓来的想法,非要找人聊一聊。
“我觉得这个男孩特别有意思,他好像就特别开朗特别阳光,出来面对粉丝和媒体都是积极的,说什么成长经历全是感谢社会关心关爱他长大。他是忘了吗?还是当他不断想起来,自己的父母想要把他当一件货品卖掉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地笑出来呢?”
那个新闻报道里,那场拐卖案的特别之处,是一个无业的男子养不起也不愿意养刚出生的女儿,有人找上门来,用两万块钱的营养费带走了女婴。男子因此突发奇想,开发了新的思路,他再次让妻子怀孕,又卖掉了一个男婴,这次价格高一些,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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