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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在四处留神,见对面的舞伴一直心不在焉,就用带着轻微口音的英文轻声安慰道:“你待会一定要跑快点,不然恐怕连她的裙摆都碰不着。”
    第44章 “邀请” “小鹿狂奔”
    灯光在地毯上打上了棕榈的符号, 雍容典雅古典乐声的伴奏里,舞步一轮一轮地辗转。
    黎乔洋贪婪地占据了五分钟,那五分钟季聊感觉度日如年。
    然而, 正如舞伴所言, 在剩下的时间里他根本进不了林遇的身,那边就像是公主的包场,无数骑士携玫瑰而来, 只为与她共舞。
    渐渐地, 舞池上泾渭分明,有人已经空闲到去了隔壁搭讪, 而有人在或悠扬或优雅的奏乐声中步履不停。
    再一个一分钟专场, 季聊第十一次被人抢在了前面。
    兜兜转转,他又和第一回 的舞伴在酒桌前碰到。
    女人摇曳着丰腴的身体, 酒红色的长发轻垂在胸腔,她迎着面具上那双黑沉冷漠的双眼走了过来,用胯部轻轻地碰了下季聊的大腿。
    “Have you got a lighter?”
    你有打火机吗?
    我想邀请你,点燃我心上之火。
    季聊就着唇畔的香槟抿了一口, 目光始终对着舞池里似乎不知疲倦的蝴蝶。
    “抱歉。”他声音有些低哑,唇畔的发音在乐声中显得有些微隐秘的哀伤,“我的打火机已经有主人了。”
    女设计师倚在桌前, 顺着季聊的目光看向人群,微妙地勾了勾唇角, “看起来,它的主人可并非只有一个打火机。”
    女人的话重重地砸在季聊的心上,他突然想到来伦敦之前,高子鸣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你这次去伦敦去看看林遇吗?”
    大约是因为上次误会了林遇,高子鸣心里总觉得心里难安, 在得知林遇和季聊离婚始末之后,他有事没事就会暗示一两句。
    话里话外都离不开“林遇肯定是赌气”“你们俩别闹了”“好好赔礼道歉”之类的话。
    以至于,很多时候,季聊也会在心里动荡,觉得林遇真的只是和他闹脾气,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骗局。
    “你再不主动,人家的追求者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高子鸣叹了口气,像是掏心窝子地说:“虽然你俩协议是假的,但感情却算不得假。你要是喜欢就去追回来,男人犯了错,低低头并不丢人。你要是不喜欢,就断的干干脆脆,什么苦衷都是扯屁,别拉拉扯扯害得人家姑娘家还对你抱有希望。”
    喜欢就追回来吗?
    季聊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到不远处频频看向他的蝴蝶的众多目光,他突然想:
    可如果她已经有了更喜欢的人,那他该怎么办?
    恍惚间,有人轻声斥责他:
    “你是牢笼,不该困住你的小鹿。”
    “放开她,让她自由。”
    “九年的等待还不够吗?你不配拥有。”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仿佛隔着一生,裹着恨意和怨怼扑面而来。
    “妈。”
    “我不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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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嫌你是脏东西才扔了你。”
    “你再不听话,我也不要你了”
    “说了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你是聋子?”
    “滚开,再不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
    恍如隔世的记忆突然苏醒,季聊回过神,正好有人上前邀舞,旁边的女设计师重新走上舞池。
    最后一分钟,交换舞伴的乐点响起,瑰丽优雅的灯光在四壁环绕,林遇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跳麻了,忽然就看到玫瑰黑的暗处,突然跳出一束光,顺着暗蓝色的光线而来的,是一个男人高大而沉稳的身影。
    那个人在那站了挺久,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沉默中仿佛深情如许。
    “可以邀请您跳支舞吗?”
    男人绅士地弯腰,手指在光影中染上一道暖色调,好像他这个人也温暖了起来。
    林遇抱着手臂,在旁边设计师的注视之下轻轻地将指尖放到了男人的掌心。
    她换了妆容,本就白皙的皮肤上染上淡淡的橘红,不画而夭的眼尾晕染着同色系的眼影,胭脂红的耳坠在凝脂般的耳畔动荡,清澈的双眸给身上的略显颓丧偏执的礼服增上了几分亮色,仿佛纠缠之下的一泓冷泉,丧失理智前的片刻平静。
    闪烁不定的光影里,季聊默不作声地收紧了手指,脚下的舞步仿佛也慢了下来。
    他感觉这一分钟仿佛有十年那么长,从他的十八岁到现在的二十八岁,从她的十六岁到她的二十六岁,所有的欢喜同那段并不存在的少年时光,默不作声地坠入尘土。
    舞步戛然而止,手掌中的指尖迅速抽离。
    季聊回过神的时候,林遇弯着眼睛朝他绽开一个笑容,她似乎并没有认出他。
    她踮起脚尖,在靠近季聊耳垂的位置,恍若蛊惑地念道:“今晚,你是唯一一个我主动说话的人。”
    精致的名片落入掌心,如精致的雪花,白而冰冷,融化在滚烫的肌肤纹理中又泛着挠人的暖意。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有工作人员开始清场,才跟随着人群辗转到了最后的颁奖站台面前。
    季聊握着手心里的纸片,像是捧着得来不易的珍宝,他压抑过心中的惶然和惊愕,就像是一只被蛊惑了的毒蛇,目光漫过人群只噙着残存的味道,一寸一寸地寻找着给与他钥匙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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