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你疯啦,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妈妈。”奶奶不敢上前去拉,只能在一旁劝晏云清。
“对啊,你怎么能打你妈呢?”爷爷瘫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血压有点高,根本站不起来,只能这样有气无力的劝着。
听了姜春景的话,晏云清偏着脑袋,模样认真的思考了几秒,然后笑了,眼中仿佛有万千星辰。“您说的对,我怎么可以打她呢。”
我应该直接弄死她啊。
“死丫头啊,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啊。”姜招娣终于爬起来了,嘴上骂骂咧咧的,抬步就要往晏云清这走。
最好别让她给逮到,不然她非要打死她!
反了天了,居然敢打老娘,今天不把她的腿打断,她就不姓姜。
怒火燃烧了理智,姜招娣心中巴不得晏云清和那只猫一样,被疯狗咬死算了!
留着也是一个祸害。
晏云清往屋外跑了几步,就被姜招娣追上了。
“没错,你的猫就是我弄死的,和你一样都是没用的东西,被那狗咬了几口就不动了。怎么,这次还想把我关派出所?”
一把抓住晏云清的手臂,让她跑不了。
姜招娣挑眉,眼底尽是不屑与嘲讽。
“我活了这么久了,可从来没听说过因为一只猫死了,就要把人抓起来的。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了,人不能弄死猫吧?更何况,它是被狗咬死的,那狗都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尖酸刻薄的声音吵得晏云清头疼,不吐人言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是那么刺耳。
“啊,对啊,你说的对,当然不能因为一只猫死了,就把人抓起来,这世界上没有这样的法律,猫命哪里比得上人命贵呢。”浓重的夜色下,她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可那从笑意渐渐转为落寞的语气却极大的取悦了姜招娣。
“可是,猫都是通灵的,你可听说过,猫都是、有九条命的呀。”黑暗中,她转着脖子,扬起脸,柔若无骨的手滑过自己的唇,小巧的舌头微微探出,轻轻舔了舔手背。“喵呜~我可是、特地、来找您的。”
过近的距离,让姜招娣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到,晏云清整个人的气质都与上次见到她时完全不一样了。
阴郁,残忍,嗜血,疯狂,神经质......
都说物似主人形。
在看到百百第一眼时,姜招娣就不太喜欢。
因为它和晏云清太像了。
尤其是看向她的眼神,一人一猫,都是同样的高高在上,目无下尘。
“别搞这一套,老娘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怒从心间起,恶自胆边生。
在晏云清阴森森的笑容下,她毫不畏惧地抓着晏云清的手臂,拖着她就往码头方向走,边走边说,“我今天还非要看看你是人是鬼!装神弄鬼到老娘头上了,呵。”
她就不相信,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和一只死了的猫,还能斗得过她?
哼唱着不在调子上的歌,晏云清瞥了眼监控范围已经过去了。
在姜招娣就要摁着她的脖子往水里淹,美其名曰让她清醒清醒的时候,晏云清笑了,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她是从哪爆发出来的力气,她拉着姜招娣,捂着她的嘴,一同掉下了河。
浓浓夜色,沉沉薄雾下,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第一次展露风情,她笑得像个纯真可爱的小孩子。
不在调子上的歌被她用时而凄切,时而无邪的声音反复吟唱,在这凉凉晚风夜色里,显得格外可怖。
“救——”姜招娣刚冒出一个字,就被晏云清缠上捂住了嘴,拉着她一同沉入水中。
“生无可恋,死无所憾,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断断续续不着调的戏腔,夹杂着似喜似悲的声音,晏云清笑着哭,哭着笑,凄凄绝绝,清醒又癫狂。
她是真的心如死灰,想要一了百了算了。
所有的精神支柱都倒塌了,信仰崩溃,狼狈不堪。
她找不到任何继续活下去,往前走的勇气,甚至连自己应该恨谁都不知道。
无爱无恨,无朋无友,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悠悠天地,孑然一身。
这样活着与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算了吧,到此为止吧。
直到,挣扎中,她的指尖被口袋里一个尖锐的物体划伤,摩挲出那个东西的形状,晏云清的动作僵了一秒。
触摸描绘着口袋里党徽的形状,回想起那时老人交给她时,那双充满期望的眼睛,以及那交付给她的期盼。
人死之前会有回马灯吗?
为什么她的眼前,看到的都是自己入党时的心路历程呢?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还记得吗?
当初宣誓时的初心还在吗?
就这样半途而废,真的甘心吗?
那个青春活力、朝气蓬勃、一心入党、励志要为百姓办实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事业建设添砖加瓦的晏云清还找得到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涌上她的心头,充斥着她的身体,所过之处,伐骨洗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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