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自语道:“待我力量充足之时……这个日子,该不远了。”
男子忧郁地看向窗外。
随着他头颅一转,阴影中有形状微晃,这时才能看到他头顶枝杈繁茂,似是雄鹿的鹿角。
*
将暗探的事交给女君以后,灵瑾又恢复了日常的平静生活。
空闲的时候,她去看望了一次临渊。
相比较于之前见面,临渊肉眼可见地瘦了,而且神情十分憔悴。
望梅先生正在照顾他。
灵瑾见到临渊的样子,十分诧异,问:“先生,临渊他怎么了?”
望梅先生一向从容的脸上,难得也显出忧虑之色来。
她说:“渊儿之前手臂上受的伤,一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虽然一直在用药治疗,但效果并不明显,甚至还有恶化的可能。”
灵瑾一怔,问:“怎么会这样?”
望梅先生担心地撇着眉毛,缓缓说:“水族通常来说,是不能长期离开水的。但渊儿这些年来,为了隐藏身份,若非达到生理极限,坚决不会做有可能暴露行迹的事,几乎没什么接触水源。
“这是违背他本身生理规律的。水族长期对抗本能,不在水中休息,就像翼族长期不吃饭、长期不睡觉一样。虽然短期来看影响不明显,甚至好好休息一次就能补回来,但实际上,对他的身体不可能没有影响。
“我现在每日都会让人陪他去水中泡一泡,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受到了长期的损伤,又有伤在身,这样的恢复,也只是杯水车薪……如果想要恢复,想必需要长期的修养。”
灵瑾微愣,看向临渊的视线,又多了几分担心。
临渊本来有些吃力,但见灵瑾这样看着他,他却又有几分高兴起来。
他说:“公主不必担心,一点伤罢了,休息一段时间,应该还是会好的。再说……我本来就是水族的暗探,即便死在翼国,也不算什么怪事。”
灵瑾连忙安慰他:“别说丧气话了。凤凰宫里还在讨论你的事,想必再过不久,就会有解决方法。而且我们也与水国通了信,小龙女与龙君都主张要保你。只是……”
说到这里,灵瑾略略迟疑。
临渊见她似有心事,问:“只是什么?”
灵瑾还在想之前小龙女送来的那几封信。
她迟疑地对临渊说:“我们已与水国联络过,但根据水国的说辞,和你这里了解到的情况,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接着,灵瑾便将暗探机构早已废弃、水国自多年前就不曾再与暗探有往来,甚至于,临渊这个人在水国的记录,早就已经死了的消息,也全都告诉了他。
临渊听完,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这些!”
临渊大惊,这就要坐起来辩解。
“我对公主所说,绝无一句虚言!”
灵瑾忙将他摁回床上休息,道:“我没有觉得你说谎,你先好好休息吧。”
但灵瑾停顿片刻,又说:“但是水国那边的说辞,也像是真的。这件事可能还有内情在其中……关于最近几年与你联络的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几年从水路传来的联系,除了内容少,并无特别不妥之处。”
临渊凝神思索。
“传信方式、暗号和用语,和过去都是一样的,没有错误。”
他想了很久,还是不得不摇头:“我不知道。”
临渊这里也陷入了僵局。
灵瑾一顿,说:“我明白了。你先好好养伤,不要太费神。不过,你要是以后想起什么线索来,记得告诉我。”
*
从药庐出来之后,灵瑾背着一个木匣子,径自去了机关术的道室。
今日,道室里只有小芝一个人,她正伏在案前,一边对照着书本上的图画,一边小心翼翼地安装着零件。
灵瑾到了之后,并未像平时那样立即坐下来做机关、学习,反而停驻在门外。
“小芝。”
灵瑾定了定神,出声呼唤。
小芝手里拿着钳子,听到灵瑾的声音,便抬头看向门外,见灵瑾背着一个大匣子却不入内,不免惊讶。
“公主?”
她疑惑地问。
“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吗?”
灵瑾摇摇头。
她问:“小芝,你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小芝不解。
但她对灵瑾的信任和崇敬胜过任何人,听到灵瑾有事找她,她立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跟着灵瑾出去。
灵瑾带她来的地方,是大学堂的弓射场。
抵达以后,灵瑾将木匣子放到地上,打开。
里面露出来的,是一把新做好的机关弓,与灵瑾平时用的那几把不同,但看得出手艺精湛。
到了这一刻,灵瑾忽然有些紧张。
她深深呼吸一口,才说:“这是我前段时间做好的机关弓,之前因为要仔细调整,又多花了一点时间。这是按照你的身体数据做的,所以……”
“这难道是给我的?!”
不等灵瑾说完,小芝已经惊呼出声。
她平时就十分内向,在机关术道室时,常被人说是灵瑾的小尾巴,这个时候,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灵瑾,已经激动得手足无措、满面涨红。
她结结巴巴:“公主、公主,我、我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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