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育苗花了一个月。
等所有的薯苗送出去后,其他乡亲们不免想,这下合作社还能折腾啥,还不得安安分分的种玉米和高粱啊?
可没想到,这玉米倒是种了,却只种了合作社耕地的一半,另外一半,全都种了菜!
啥?种菜?
不种庄稼种菜?
他们就种了这么点庄稼,来年交公粮都不够,这要是入了冬,喝西北风去啊!
有些村里的老人找了赵建国,和他说了他们的担忧。
赵建国抽着烟斗眯着眼儿,一个字儿都没往外蹦。
一开始,其实他也没看懂。
但是冲着对荣薇的信任,他还是本能的支持了她的决定。
而当第一笔薯苗款到账的时候,赵建国明白,自己没信错了人。
眼下,老人们让他出面,制止这一场闹剧。
可他能说,自己还指望今年的收入翻修房子呢吗?
他不能说!
既然不能说,那就只能憋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和老伴偷偷的在被窝里乐,出了门,还是一脸正经严肃的样子。
因为前后两拨的出其不意,合作社被人更加关注了。
地里突然长根狗尾巴草都会被人议论,这排面就算在公社里,那都是头一号的。
不过,外头人虽然好奇,合作社的人却还是照常在地里干活,
要说不一样的,那就是劳动更有干劲儿了。
就这样闹闹嚷嚷的到了秋收,榕树头又出了件新鲜事——
就在其他乡亲们迎来大丰收的时候,合作社的蔬菜和玉米居然一点儿都没卖出去!
这也太奇怪了!
本来不应该卖的季节人家一车车往外拉红薯苗,应该丰收的季节却悄无声息了!
有好奇的乡亲去合作社的田里看过,
人家的玉米和蔬菜该摘的也都摘了,田地也平的整整齐齐,
但是那些果、那些玉米却不知去向,像是被上天的神仙收走了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建国,你们这到底是在整啥嘞?”村里的其他人都好奇的快疯了。
“呵呵,呵呵,也没啥,我们这是给优种留种嘞!”赵建国捋着山羊胡子,谦虚的说。
“啥?留种?那和我们冬天留点大葱种子有啥区别啊?”
“其实也差不多,不过我们需要的种多,收获下来也得继续加工。喏,前不久合作社还把大队空着的一块地给租了,里头进了机器来整种子。你们要是有空啊,也能来帮帮工!按天给工钱!”
这……这敢情好!
正好赶上农闲,
那天赵建国说完之后,立马便有二十来个人过去询问,
荣薇左挑右挑,最后挑了十个人,留在大队大院内做生产工作。
而当第一批种子下了生产线,变成了一个个小包包搬上卡车之后,村里人终于有些明白这个合作社到底是在干啥了。
育种卖种,合作社是真准备将榕树头变成整个省的育种基地,将从榕树头种出来的种子,撒向全省!
年末,当荣薇和大家说明想要租赁土地和人工的时候,那些没参加合作社的乡亲们简直要疯了,一窝蜂一样的举手示意,恐怕手举晚了,这个机会就没了。
不过,在全村一片红的形式之下,唯有一家是一根特立独行的独苗苗,那就是张树家。
现在张树已经不行了,张国斌越来越沉默寡言,只有张国美还不停的瞎咋呼,让其他人不要跟着合作社送死。
但是,经了这么一年,其他人已经不信她了。
合作社这一年稳扎稳打的做法不是骗人的,那些赚来的钱也不是骗人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再上不了车,恐怕就一直上不去了。
于是,经过了一个年,榕树头的其他人都成了合作社的一份子,
虽然没有股,仅仅是帮合作社干活,但也比从前赚的要多多了。
而特立独行的张家,也只能梗着脖子顽强的继续种地,
仿佛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输。
*
荣芳芳形容不出这种感觉,
但是她知道,自打她跟随着家人,下了抵达赤水县的火车,一切的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
她活过一世,
上一世浑浑噩噩的活着,嫁给了一个不成器的男人,生了两个不成器的孩子,最后被一辆失控的小汽车撞死了。
一辈子不得志,磋磨了她曾经对生活的无限向往和好高骛远的心气,也让她这一生,都活在了不断的悔恨和埋怨当中。
重活一次,她再也不能这样了。
重生的时间刚刚好,荣芳芳才二十一岁,正好是嫁人的年纪。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嫁个那个看起来门当户对实际上是个窝囊废的男人,她要嫁的,是周毅元。
在记忆中,周毅元是她堂姐荣薇的老公,如果没记错,现在应该已经是啤酒厂的副厂长了。
还没到三十岁的年纪却已经当上了副厂长,一看就前途无量。
在上一世,这个周毅元确实在之后十年飞黄腾达,成为赤水县甚至是陵城数一数二的大老板。
不仅如此,周毅元长的还很帅,虽然年纪和她差一些,但从外表看上去却很相称,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这么优秀的男人,才应该是她的良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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