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笑了笑:“不会的,最多一两周,会完全消的,不用担心。”然后又嘱咐了一下他伤口不要沾水,晚上把创可贴揭了,不用再换新的,擦点药晾着伤口,然后就拿着药箱出去了。
其实这些没必要说,但对上那双战战兢兢的眼睛,也就多了几句让对方安心。
房间里就剩下林家姐妹两个人。
林岩见林珂拿着小包补妆,嗤笑一声:“这是转性了?连秦家都敢得罪,难道说林家现在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林珂闭眼深吸了口气,放下粉饼,刚要说什么,就听门外传来赫尤美的声音——
“我都说了,不要让齐亚彤来,你偏说请了那么多人,不差她一个,这下好了,就因为她一个,我爸爸的寿宴都搞砸了,还打伤了我的朋友。”
大夫走的时候,门没关严实,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是受了挑唆。”那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声。
“她蠢她有礼吗?我不管,这事儿你一定要给我的朋友一个交代。”
“他们也没吃亏,都各退一步。”
“你知道什么叫做无妄之灾吗?这么多人,你让别人怎么看我的朋友?秦弈——你别打马虎眼,上次的事情本就是我们理亏,我请人来是想给人家道歉,结果呢,你想让我结仇吗?我不想和你生气,但这事儿你要是这么处理,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男人似乎叹了口气,说:“你就是想让我帮他们。”
“那你就说你帮不帮吧。”赫尤美很强势,和她平时柔顺知性的模样判若两人。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但似乎是发现了没有关严的门缝,之后两人的声音就再也听不见了。
林珂看向林岩,将化妆品塞进包里:“你倒是厉害,直接搭上了秦氏总裁的太太,你也不怕人家老公吃醋。”
林岩抱着胸,满不在乎地道:“我一个GAY,我怕什么?”
“你……”林珂让他噎了一下,脸色不悦地站起身,“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她拎起包径直朝着门口的方向离开。
林岩一脸疑惑,平时不是都叫他变态的吗,今天怎么变成“这种人”了?
莫名其妙——
没等林珂走到门口,房门突然被推开,韩霁和关茜先后冲了进来。
关茜和林珂打了一个照面,关茜看到林珂脸色很不好看,直接将人扒拉开:“起开,别挡路。”然后跟上韩霁的脚步,去看林岩。
“脸是怎么回事儿,还有哪里受伤了?”韩霁担忧地声音混杂着压抑的怒意。
“还要哪里受伤啊?这毁容了都要。”林岩眨着无辜水灵的大眼,控诉,“你们两个,竟然把我自己留在宴会上给人欺负,你都不知道他们多坏,打我,还骂我是变态,三个对付我一个。”
关茜听他这么说,反倒松了口气,这人越有事儿越说没事儿,越没事儿越往大发了说。
林珂让关茜推得一个趔趄,这会儿听着林岩振振有词地告状,忍不住想要冷笑,这人太会装了,好几副面孔,现在装得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完全不提自己拿着凳子砸人的事情,那气势快把傅璟吓尿了。
但林珂脸上却没有任何嘲讽的表情,水色的眼眸中更多的是寂寥,脑中不自觉地闪过几日前与母亲的争吵。
“你有完没完?一只死猫而已,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问什么问?”
“陈嫂说的你就信,我说的你怎么不信?”
“我有什么办法?我说过多少次,我不喜欢你和那个小畜生走的近,是他让我们母女成为笑话,结果你竟然叫他弟弟,你看看别人家,谁家有你这么做女儿的?我就算是养条狗也比你有良心。”
“是我让陈嫂做的又怎么了?你从来都不肯听我的话,我让你离那个小畜生远一点,你当时为什么不听?”
“一只死猫你有完没完,你要是当初肯听我的话,我管你的猫做什么?”
林珂想,她其实最开始是听母亲的话的,大人对小孩子的影响很大,所以耳濡目染之下,她也觉得那是个坏人,那时并不理会林岩,故意把对方当空气。
但是小孩子总有好奇心,忍不住去关注对方在干什么?
他画了什么画,他拎着小铲子去种了什么花,他今天是高兴还是又想姐姐了?
她几次看见林岩半夜抱着小被子哭,漂亮的小男孩闪着水汪汪的大眼,哭得鼻头发红。
他不敢大声哭,哭起来像猫咪,比花花的叫声还要弱。
他呜咽着小声说自己想姐姐了。
她后来想,这个人一定很有心机,别人都是想妈妈,他却在自己面前说想姐姐,以至于她忍不住心软。
想自己要是有这样一个弟弟,其实也挺好。
就算母亲阻挠,她也还是很喜欢这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弟弟,古灵精怪,却又乖巧可爱,总能让你开心。
结果,一只猫就让他们原本就脆弱的关系,一夕崩塌,破碎。
她那时候没想过,陈嫂为什么大半夜的叫醒她,告诉猫咪丢了,晚上一直没回来。
小猫一直是散养,关不住,晚上不回来是时常有的事情,偏偏那天陈嫂就笃定猫丢了。
“花花饭点都会回来吃饭的。”
那时候她不知道,同样的说辞,陈嫂也是这么对林岩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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