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太看着陆夫人让人流水似的往屋内搬匣子, 又听她话里话外赞着阮筝, 心里多少猜到了她此趟前来的用意。
说起来陆家不失为一门结亲的好人家, 陆将军声名赫赫是手握兵权的大将, 与摄政王交情匪浅。陆小将军更是一表人才,且还是陆夫人唯一的嫡出儿子,将来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再看陆夫人这个未来婆母, 眉眼里都是对她家大姑娘的喜欢。
她的筝儿若是嫁进陆家,那往后便日子都是舒心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阮老太太轻咳两声,笑道:“你回去啊替我谢过你婆母。老婆子我身子骨不大好,这回便不去凑热闹了。”
陆夫人一听有点急了:“老太太,我家老祖宗可是说了,您与她年少便相识,是多年的好姐妹,此番去别庄避暑乃是诚心相邀,老太太可切莫推辞。”
陆夫人口中说的另庄位于青雀山下,是一片占地极大的庄子,是她家妯娌乐平公主的私产。乐平公主不似卫阳长公主那般倨傲,是个天性烂漫之人。嫁进陆家后上下一团和气,各房相处得极好。
她那处庄子依山傍水得天独厚,最是冬暖夏凉,是以每年盛夏乐平公平都会邀家中女眷前去避暑,还会让她们广带亲眷好友前去热闹热闹。
对公主来说,这么做既全了她对婆母的孝道,也能趁机松泛松泛。
今年亦是如此,陆夫人一心想把阮筝娶进家门来,自然想与她多亲近几分,便求了婆母的恩准自行来富平侯府请阮老太太一同前往。
听说阮老太太最是宠爱阮筝这个大孙女,她若是前往阮筝自然也要同行。只是她没料到,这;边她刚提议,那边阮老太太就给回绝了。
阮老太太盯着陆夫人不大自在的表情观望许久,拿起手头的茶盅撇了撇上头的浮沫,话锋一转又道:“我与你婆婆确实是经年的交情,她的面子我也不好不给。只是天气热我身子倦怠不宜走动,不如就让我家大姑娘替我走这一趟,到你婆婆跟前替我陪她好好说几日话吧。”
陆夫人没料到事情还能这般峰回路转,当即大喜过望,陪着阮老太太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待到阮筝到来时又拉着她的寒暄许久,临走前竟还拨下了手中的一只羊脂玉镯套到了她手上。
阮筝见那镯子用料贵重不敢收,却听老太太在那儿笑着劝她:“长者赐不敢辞,你便收着吧。过几日跟着陆夫人到了别庄上,可得懂事嘴甜些,不可惹人厌烦知道吗?”
陆夫人笑道:“我看筝儿最是聪明乖巧,哪里会招人烦,倒是我家那个小子才真真是烦死人呢。”
老太太十分满意陆夫人的反应,待她走后又让人将她送来的礼分送到两位姑娘的屋子里,还特意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也一并给了阮筝。
反正二姑娘有她亲娘疼,也不稀罕她老太婆的这些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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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院里,长公主听许妈妈将今日陆夫人上门之事细细说了,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你说陆夫人除了这些礼外,还额外送了大丫头一只镯子?”
“是,像是临时起意,不像是事先有所准备。”
许妈妈知道长公主在烦心什么,这么说只是为了宽她的心。可长公主不傻,当即便怼了回去:“那她邀筝丫头去别庄避暑,这可不是临时起的意吧?”
“听说原本请的是老太太,老太太不想去这才让大姑娘替她走一趟的。”
“这个死老婆子。”长公主气得咬牙骂了一句,攥着丝帕的手重重地敲到了桌面上,“她这是故意的,好叫我没了开口的机会。”
如果老太太应了这趟邀约且带上了阮筝,那她便可以借口侍候祖母,让茱儿也一并跟去。可现在老太太不去,只去大姑娘一个,她便没了把茱儿往陆家送的借口。
陆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她这会儿也猜到了,只是她有些想不通,陆夫人怎么就突然看上阮筝了?是图她模样俊俏吗?
可大户人家娶媳妇家世门第最为看重,其次便是闺中声誉,容貌是排在最次位的。有些人家甚至不愿媳妇长得过于娇媚,怕娶进门闹得鸡犬不宁母子失和。
女子,贤良最为要紧,性子软和好拿捏便更好,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只会勾得男人整日不思进取罢了。
长公主真是没想到,陆夫人竟是个看脸的婆母。
她看了眼许妈妈,眉头紧蹙:“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许妈妈也觉得奇怪,仔细想了一番像是明白了过来:“陆夫人似乎是姓许,是按察使许大人家的千金。当年许家与江家……”
许妈妈这么一说长公主也想了起来。江氏那个贱人也是官家之女,当年她一心想嫁给阮怀澹,也曾查过他的原配江氏的家世。印象里江家确实与许家有几分渊源。
只是许家也不过三品而已,对上她堂堂公主之尊就算有心为江氏说话,也不过螳臂挡车而已。
当年江氏被逐她记得许家没有开一句口,但如今过去了十几年,她这个公主位份虽然升了,实权却少了许多。此一时彼一时,许家这是又动了别的心思了?
一想到这里长公主便惴惴起来,她有心和陆家结亲,偏偏陆夫人看中了阮筝,且是一眼相中。回忆起那一日在将军府上陆夫人对阮筝的态度,长公主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你说这陆家小将军与大丫头,莫非有什么娃娃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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