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一见到阮筝身上带着的这枚珠子,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这也是她为何后来敢直面三皇子,没有吓得到处躲藏的真正缘由。
摄政王用这颗珠子向她传递了一个消息,那便是他人未死,且已在京城。知道这一点后郑太后那日才能极为镇定的应付那样的局面。
只是这珠子是系在阮筝腰间的,郑太后心里不免有了点别的想法。
“王爷将这东西给了阮筝,足以见得他们之间关系匪浅。若真是这样,汲儿想要纳阮筝为后这事儿,便要好好筹谋筹谋了。”
嬷嬷宽她的心:“许是知道阮姑娘进宫,所以才让她……”
“那也证明他俩先前便是认得的。他封瀛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若不是极信得过阮筝又怎会让她带那珠子进宫。就像当年他扶汲儿登上皇位,那也是因为他对我极为信任之故……”
说到这里郑太后眼神一黯,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又带了几分遗憾。
他送了她儿子一个皇位,这份恩情她该如何去还?
嬷嬷在一旁看出了她心中的情绪,却觉得太后似乎有点想歪,想要提醒几句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罢了,反正摄政王与太后也不常见面,太后常年幽居宫中,年纪轻轻已成了寡妇。让她留个虚幻的念想也不为过。她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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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筝在清漪园住了差不多半个月,病终于好了七七八八。因她不曾抓破水泡,身上也未留疤,一场病后她悄悄看了看身上的肌肤,还跟从前一般光滑细嫩。
且大约是用了宫内秘方的缘故,似乎比从前更显白皙莹透。阮筝每每沐浴时摸到手臂处白嫩的皮肤,都会感叹一句:“当真是愈发美了呢。”
身子好了胃口便也跟着好了起来,阮筝这些日子一天比一天吃得多,那一日午膳竟是一下子用了两碗饭,看得宝蝉都有些惊讶。
“姑娘最近胃口可是真好呢。”
阮筝与她混熟后也不再端着,本性暴露无疑。她一手托腮盯着桌上那些个菜品感叹:“不知为何,最近这饭菜合胃口了许多。不像前一阵子那般寡淡。”
“那是自然,咱们园子里新来了几个厨子,专为姑娘做南北小菜,姑娘吃得好病就好得快,咱们也跟着高兴呢。”
阮筝点点头,难怪味道不一样了。她还只当是自己病好了吃东西都能尝出味儿来了。
宝蝉还在那里笑着解释:“不仅是做菜的大厨,便是点心师傅都请了两位来。姑娘有没有觉得最近的点心味道与从前不同了?”
“确实好了许多。”是从何时开始的,好像就是从她向死太监抱怨这里的东西难吃起,那之后的点心便好了许多,她甚至吃出了喜福斋的味道来。
“起先确实是从喜福斋买了些回来,后来王爷便让人索性请了两位喜福斋的师傅回来,所以这味道自然跟喜福斋一个样儿。不对是更好,咱们园子里用的东西,哪是喜福斋能比的。”
阮筝那会儿正低头喝粥,听到宝蝉提起某人也未反应过来。直到粥快喝完时她听到外头传来了几声吵闹声,这才问宝蝉:“出了什么事儿?”
宝蝉也不知,立即走到外头喝斥了几句,又抓了个人过来问了几句。待问清楚后这才回来向阮筝回禀:“回姑娘的话,是玉珠出了事情,如今要、要被送出园去。”
“送回宫里?”
宝蝉咬唇摇了摇头:“不是,是送回她家去。”
换句话说便是被逐出宫了。阮筝听了也是一愣,这个玉珠从前是这些宫女的头儿,但这几日她都未曾见过她。还当她是为了躲懒不想来自己跟前侍候,没想到竟是出了事。
“她出了何事?”
“回姑娘的话,玉珠私扣了前几日从喜福斋买来的点心,这事儿被王爷知道了。王爷让人打了她三十大板,待把话问清后今日便让人把她拖了出去。方才玉珠便是在求情,只是王爷根本不在园内,她求也是无用。”
阮筝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宝蝉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提了两回王爷。若她没猜错的话,这王爷指的应该就是摄政王封瀛。
只是这人怎么会来她住的园子,又怎么会跟玉珠这样的小宫女计较。关键是这人日理万机,又怎会亲自管几块糕点之事儿。
“王爷他……当真这般严苛?”这么小的事情不至于吧。
宝蝉却认真点头:“王爷做事向来如此,不徇私不枉法,铁面无私待人待己皆是如此。”
阮筝听得脖子一凉,喃喃道:“那王爷当真是挺可怕的。”
宝蝉见状奇道,阮筝怕王爷,不会吧,那一日不还当着她们的面痛骂王爷吗?当时也未见她害怕啊。
“姑娘也怕王爷?”
阮筝一脸稀奇地反问:“难道你不怕吗?”
“奴婢自然是怕的,只是没想到姑娘也怕。”
阮筝摸摸自己的脖子,那人掌管世人生死,谁会不怕啊。虽然事实中并未见过,但梦里可是见了多回。他那两只手抚过自己的身子时,激起的那一阵阵颤栗除了情欲外,剩下的便是让人无边无尽的害怕。
她怕,她都快怕死了。这人上辈子可是杀了她呢,她只盼着这一世永远也不要见到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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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那日,阮筝恰好病愈,经张太医问诊确认无误后,终于被准许离开清漪园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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