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桃细细说了桌子底下弄个炉子的法子,再三交待道:“烧的时候,一定要有人在。这跟炕不一样,家里还要多注意通风,不然中毒了可不好。”
徐红果点头了解了,她用针往头上挠了挠,又纳进鞋底里,随口说道:“李招娣该快生了吧。”
余桃一愣,最近都没咋看到李招娣出门。
下雪路滑,李招娣最宝贝她那个肚子,以防万一,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平日里洗衣做饭都是秋草秋苗的活儿。
幸好孙秀娥跟杨和平谈过话,强制让三个孩子都去学校,听说秋苗那小姑娘成绩不错,次次一百分呢。
余桃:“算算日子,也该快了。”
徐红果说:“我今天在院子里看见她了,穿着一个大红袄,胖的不像人样了,肚子也挺的老高,估计也就年前年后了。”
余桃道:“那么胖啊,太胖了生孩子可不容易,她年纪又大。”
说着余桃忍不住皱皱眉,心中有些担忧。
不过,人家快生孩子了,这话说出来,跟咒人一样,余桃止住嘴:“希望她一切顺利,这次可千万生个儿子出来,李招娣心心念念有个儿子,希望她有了儿子之后,秋草三个姑娘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肚子里要是个女儿,投生到李招娣肚子里,又是受苦的命。
“唉,谁说不是呢?”徐红果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叹气道,“秋草那姑娘,老实,李招娣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手都冻烂了,相比之下,秋苗就要聪明的多。”
说完,徐红果又叹息一声:“李招娣那个性子,我说她两句,李招娣磋磨秋草磋磨的更厉害,外人也没法子管。”
“她胖成那样,走个路都喘,我看她生孩子的时候怎么生。”
徐红果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末了又觉得自己的话太严重,道,“孙嫂子劝过她,我也说过让她少吃点,向医生也婉转提醒过,李招娣不听,死命地吃,咱们也没办法。”
余桃道:“咱们多注意一点,你跟她住的进,杨和平上班的时候,你多留意一点她家的动静,有苗头就喊一声,我肯定去。”
几人跟李招娣闹过矛盾归闹过矛盾,可是谁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余桃只希望她们的担忧是杞人忧天。
徐红果坐到天边擦黑,她前脚走,后脚三个孩子就回来了,几个人走之前拿的红薯干已经吃完了,一个个小手红扑扑的,鼻头也是,鼻子下面还有冻得控制不住留下来的清鼻涕。
余桃看着三个人脏兮兮的样子,嫌弃地摇了摇头:“你们生怕我洗衣服清闲了,二娃,看看你裤子后面,全是泥,你是在泥堆里打滚了是吧?明天你们的衣服自己洗,我是不洗了。”
说完,余桃手上的动作不慢,把几个人玩湿的帽子,手套和围巾,都挂在火墙上烤着,过了一夜,几乎都能干。
二娃听了不服气道:“我自己洗就自己洗。”
余桃一乐:“行啊,明天上午,你们先把自己穿得泥裤子洗干净,洗完衣服再写作业,等作业做完?,才能出去玩。”
二娃听了余桃的安排,隐约有些后悔,不过他是那种爱面子的人,说洗就洗,不带反悔的。
“三娃也洗吗?”三娃问道。
余桃说:“对,你们三个一个都跑不了。”
三娃性子安静,又会撒娇卖乖,小时候还粘人,余桃一直当他小,总是护着他。后来余桃发现,这孩子跟二娃那个有一股莾劲的皮小子不一样。
三娃坏着呢,有些坏主意都是三娃在后面出的,干完坏事他还能把自己撇清。
三娃记性也好,书上的字他看两遍就能记清楚,耐性也好,有股专研劲,一个问题弄不清楚,他能不声不响蹲一天。
生了一个聪明的孩子,余桃也不知道怎么教。
后来,她跟刘青松商,三娃小的时候,正是培养三观和是非理念的关键时间。
她跟刘青松能做的,不过是以身作则,日常生活里,把三个孩子一视同仁地对待,赏一起赏,罚一起罚,俩人陪着他长大,让他度过一个有父母陪伴的幸福快乐童年。
“先把脚上脏的鞋换了放在走廊里,在家里要穿我给你们做的软底棉鞋。”余桃一边去灶屋,一边絮叨着,还未等她腾出手,大妞问道:“娘,我们可以烤红薯吃吗?”
“可以。”
一会儿变成了三娃:“娘,我想吃牛轧糖。”
“不行,今天你们已经吃过了。”
“娘,我的袜子破了。”是二娃。
余桃揉了揉额头,刘青松还没走一天,余桃已经想念他了。
“你们三个要是没事,就过来帮娘做饭。”余桃喊了一声,“大妞,你和二娃削红薯皮,三娃,你看着火,娘炒菜。”
“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说,你们一个两个吵得我头都大了。”
孩子们倒是听话,余桃一喊就乖乖地过来了。
“今天做的啥饭啊?”大妞问。
余桃:“红薯稀饭,馒头,虾米炒萝卜。”
“又吃萝卜,我们已经吃了一个月的萝卜了,天天吃萝卜,我放屁都有萝卜味了。”二娃哀叹道。
余桃听了笑了一声:“没办法,不吃萝卜就只能吃白菜和土豆。明天娘去食堂看看,想法子给你们弄点豆腐回来,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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