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不宜被子下的拳头握紧,指甲嵌入肉里,攥出血来。
他眉眼间沉着怒火,那她喜欢谁,想要认谁当主人?
乐窈‘昂’了一声,疑惑地晃了晃剑身:“我没……”
逐不宜闭了闭眼,忽又软下声音,轻轻地似在祈求:“阿窈,你是母亲留给我的,你得留在我身边。”
乐窈狠狠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嫌弃她,心里涌出丝丝的开心,然后又奇怪了:“你在说什么,我没想离开你啊。”
她答应过司容瑶,要保护逐不宜一辈子,便会遵信守诺。
哪怕,他未来会是司九曜,她也不会食言,会尽她所能地把他跑偏的三观拉回来。
“没想离开?”逐不宜骤然睁开眼,面露犹疑。
“没想。”九霄剑左右晃了晃,做出摇头的动作。
逐不宜被剑的滑稽模样逗得一笑,眼底雾霾层层散去,云收雨霁。
他伸手想要触摸九霄剑,无意看到掌心的血,低头扫视自己,眉头又一蹙。
他从床上起身,换了身衣衫,又撤掉染血被褥换上新的,将换下的东西一股脑都丢出了窗外。
“阿窈,你转过身。”逐不宜低沉好听的嗓音传来。
乐窈转回身,就见逐不宜抬起右手,手心里捧着颗圆溜溜的黑曜石。
九霄剑眼咻地一亮,黑曜石眼珠!
“眼睛给你拿回来了,过来我给你换上。”逐不宜看着九霄剑大亮的光芒,感受到剑灵的兴奋,低笑出声,心情愉悦。
乐窈呆呆地任由逐不宜给九霄剑换眼睛,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抚过朱雀眼,动作轻柔地摘下红曜石。
取眼时,她眼前模糊了片刻,忙催促逐不宜换上新的。逐不宜道了声别急,微凉的手执起黑曜石放入眼窝,乐窈眼睛又恢复明亮。
普通的黑曜石,一装入朱雀眼窝,便折射出亮光,倒映出逐不宜的模样。
发如流云,白衣胜雪,目色柔和。
……与系统给她看到的,那个让人恐惧的红衣魔尊截然不同。
毫无疑问,她喜欢这样的逐不宜,不希望他变成未来的司九曜。
“阿窈还是用这颗眼睛最好看。”逐不宜端详着换了眼睛的剑,啧啧称赞。正要再说话,却止不住咳嗽起来。
乐窈回神,着急地嗡鸣:“不宜你——”
逐不宜狭长的眼底流出戏谑,突然大笑:“哈哈哈又被骗了吧。”
九霄剑噌地冒起了火,逐、不、宜!
逐不宜还没笑完,就被乐窈赶到床上,随后被子也被愤怒的火剑挑来,幸好是冷火,没把被子点着。
把人盖得只露一个脑袋后,乐窈飘荡在床头,看着一脸懵逼的少年,心情奇异地大好。
她收敛了锋芒,用剑尖挑起他下颌,语重心长道:
“快睡吧,小孩子不能熬夜。”
“……”
逐不宜老老实实躺进了被窝里,却不肯乖巧去睡,他侧过身,直勾勾看着九霄剑,狭长眸底浮出一抹流光。
“阿窈我睡不着。你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
“……讲、讲故事?”乐窈卡巴顿住了。
讲故事?
她哪里会讲故事。
上辈子飞机失事前,她是个刻苦学习的好学生,好容易等高考结束,追了几部小说,还碰上了结局BE的《剑动九州》,紧跟着飞机失事。穿书以后,她困在剑内,神智在很长时间里浑浑噩噩,都是司容瑶在说话,她在听。
逐不宜乌黑的长发垂下,半掩住苍白脸颊,狭长的眸底泛出寂寥:“十二岁前,母亲睡前都会给我和妹妹讲故事,那时还觉得太幼稚,不想听,又觉得小丫头太吵。现在,想听却听不到了,也没人再吵我……”
说话的人一脸平静,却把乐窈说得心口堵塞:“好吧,好吧,我给你讲。”
逐不宜眨眨眼,目光熠熠地看着乐窈,把乐窈看得压力山大,又咳了咳嗓子。
讲、讲什么呢?
《剑动九州》?不不不,这个要不得,让逐不宜知道自己未来是大反派,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那讲以前看过的电影?《伟大的人民》、《我和我的国家》、《祖国,我的爱人》等等,脑袋上缓缓亮了个灯泡。
有了。
于是,顶着未来反派的注视,乐窈娓娓讲起了故事:“从前,在一个叫种花国的地方,有一群大写的人,他们立志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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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沾草,朝霞泛金。
乐窈还闷在剑鞘里睡懒觉,逐不宜已起了床,来到墙边逗自己的剑。乐窈迷迷糊糊将被吵醒之际,门外传来一道大煞风景的敲门声。
来的是个黑衣侍卫,见到逐不宜,冷酷地传达命令:“大公子,宗主请您过去。”
宗主?
乐窈一个激灵清醒了,扒拉剑鞘露出脑袋:“嗯,宗主叫你过去,想干什么?”
“可能是,终于发现逐丰裕死了。”逐不宜语气里竟还带了丝诡异的欣慰,好像自己干的坏事可算被人们发现了,不然很没有成就感。
他铮然拔出了九霄剑。
赤色剑芒吞吐,比清早的朝霞更瑰丽漂亮。
黑衣侍卫冷酷的小表情把持不住了。
九霄剑出那一刻,他的本命剑在低低颤鸣,不听使唤。
乐窈听到逐丰裕的死,不由一急,“会被查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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