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这么搂着谢执也是第一次。本来他还想装作没事,但少年的体温隔着布料透了过来。
那条胳膊,也不是他以为的娇软无力,而是结实有力的。
谢执随口地吹嘘了一句:“你这索命的手臂还挺像A的。”
夜风吹来是凉的,但谢执却觉得自己的腰挺热,甚至有点烫。那双热乎乎的手臂正牢牢地环着他。
“刚好像有人叫你。”季微星又说了句。
谢执心不在焉道:“看到了,崔辞那傻逼,不管他。”
他径自将车骑了出去。
-
电瓶车最终停在了谢执家楼道口。
季微星不清楚谢执着急关店的原因,有些犹豫地问:“要不要我——”陪你。
可话还没说完,谢执丢下一句“多谢!”拔腿就跑了。
听着远去的少年的足音,季微星的脸色渐渐淡了下来。昏暗光线下,睫毛下露出一些锋锐。
季微星这才看了眼自己的裤腿,黑裤子外蹭了一层灰。他没精打采地拍了拍灰尘,又掀起自己的裤脚看了看。
小腿腿腹处在刚才坐车的时候不慎刮到了水泥台阶,蹭掉了挺深一层皮肉。伤口处轻轻松松就滑下来一道暗红的血,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难怪会疼。
他坐在台阶上,拿纸巾按了按流出来的血,废掉一整包餐巾纸后,把翻起来的一小块皮肤慢吞吞撕掉,额间已经冒出汗来了。
季微星随手拍了张照片准备发给医生,想起班里的一些小O,他又闷声加了个粉色滤镜:【涂哪种药啊TT医生?我明天下课过来拿。】
医生:【图片加载失败,你怎么了?】
季微星面无表情地加着颜表情:【那可能我信号不好QAQ。】
医生:【不是问你这个。】
医生:【转出来了,你出车祸了?!可能要缝针!快点叫个车过来看看!】
季微星:【。】
他拿着矿泉水给自己随便淋了淋伤口,伤口里的几颗碎砂也被他自己狠心抠掉了,动作利落又干脆。
水流过时像被盐水腌渍,可即便很疼他也没什么表情,就是眼睛眨了眨,睫羽在眼睑处投下影子。
准备去医院的时候,季微星这才注意到电瓶车钥匙被谢执装走了。
仰仰头,看着长长的楼梯,他先剥了颗糖吃,然后才慢半拍地往楼上走去。
-
“谢军!滚出来!”谢执烦躁地推了下家门,没推开,他就狠狠拍门。
“阿执。”妈妈听到动静,吱呀开了门,门缝里露出她疲惫的脸,唇角还带着点干涸的血丝,“小点声。隔壁都是邻居,二宝也睡了。你怎么现在回——”
她边说着,慢吞吞地将抵着家门的椅子挪开。整个人语速、动作都很慢,跟她的性格一样不温不火的,椅子就是她遮丑的裹脚布。
谢执狠地用劲推了下门,然后将椅子踹开,努力克制激动的情绪:“他死哪去了?”
“阿,阿执……”柳玉颜支支吾吾半天。
自二婚后女人就一直自卑而懦弱,好像只要家里人都在,那就是完整的家。
“啪!”
啤酒瓶子摔碎在地,男人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露出那张因吸收过多酒精而涨红的、面容扭曲的脸,他脚步不稳地嚷道,“好啊!回来了!”
家里现在酒味太重,碎烂在地的啤酒瓶子也没及时清理掉,都在那一刻家门大开那一刻乍然刺入谢执的脑神经。
“嗤!”拳头带起猛风,谢执挥起一拳就冲男人砸过去。
男人半张脸都被硬生生砸偏过去。“妈的!”他这次估计是真的喝多了,生生挨了一拳,脸颊顿时红肿起来,连视物都在摇晃。
他狠狠甩了两下头,口齿不清地骂咧着,“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阿执你冷静点。”见谢执还要动作,柳玉颜赶紧抱住谢执,哭着求饶道,“他今天收敛很多了,刚就躺在沙发上睡觉了。你别招惹他,妈妈求求你……求求你……”
少年给人的感觉还很是很单薄,可他这脾气也不知道随谁,前几年还安稳点,现在却是一点就着。
整个人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发着抖。
“跟我妈道歉!”谢执根本不听劝,挣扎着,还是抬起一脚就给男人腹部猛踹过去。
几年散打也不是白学的,他这一记旋腿干脆利落,力气比旁人也大些。
“呕呕——”男人身形不稳地扶住沙发,胃中泛酸地干呕了两下,差点没把酒水就地吐出来,他抹抹嘴巴,“要老子道歉,做梦!”
谢执被妈妈抱在怀里,还在不停地蹬腿试图踹他:“滚。”
男人有些瑟缩地捂了捂疼起来的胃。他现在有些怕谢执了,他在往年纪老了走,而谢执却年轻正盛。
但他很不甘心,抬头狞笑起来,面容可怖:“这是老子家,老子娘们跟老子的种都在这,你算什么狗屁东西!呵呵滚?你怎么不滚?”
他恶狠狠地笑着,肿眼泡眼睛里都溢出血丝,“老子不睡家老子睡哪!老子留你你就要养老子!”
男人像狗皮膏药一样耸肩哂笑着,歪靠在沙发上。他嚣张地大字型瘫着,露出享受的表情:“啊,舒坦~这就是家的感觉吗?倒下来就能睡的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