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逸笙比孟惊雁小两岁,也是个Omega,虽然远不及孟惊雁,却也算得上标志出众。从他跟着那个女人来了孟家,就什么都喜欢压孟惊雁一头。孟惊雁成绩好,他就卯着劲儿地学,就为了拿到名次之后去到孟惊雁面前耀武扬威。有女孩子追孟惊雁,他就要把人家女孩子勾到手再甩掉,然后再昭告天下:喜欢孟惊雁的都是破烂货。
但这都是在孟玉昆背后,当着孟玉昆的时候,汪逸笙就是这个家里最乖最有正能量的孩子。哥哥什么事情做得好,我就要跟哥哥学。
孟玉昆实在是太糊涂,所以直到他死,他还觉得一切都是命。
想到孟玉昆,孟惊雁就不敢往后想了,他怕他想起那些他最不愿意想起,却又最害怕忘记的人。眼眶子突突地发热,他略用了一点点力气咬着下嘴唇。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每天都这样吗?你不是刀枪不入吗?什么时候你孟惊雁也会觉得难受呢?你现在就一件事,把钱赚够把债还清把事办完,你才有资格一天到晚地穷琢磨。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孟惊雁把手机又按亮了,打开备忘录,里头一长溜的人名,有他曾经的朋友,有他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后面无一例外地跟着一个不小的数字,那是他要还的债。
其实孟家刚出事那会儿,也有朋友来找过他,但是一朝河东一朝河西,上流社会和普通群众之间的壁还是很厚的。富贵人家的玩意儿,孟惊雁也懂,但是再聊起来已经不是那么个滋味了。人家说哪年哪年的红酒,什么血统的赛马,最新型号的概念车,都和孟惊雁没关系了。
他倒不是怀念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只是有时候生活猛地给人一下子,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信用卡早就都被停用了,孟惊雁盯着自己网络账户里的一点余额,突然就想到有一天大街上的人给他递的名片。那张质地不错的硬卡纸上头是一个花里胡哨的名字,孟惊雁也认得,是上流公子哥们常去的风月场所,他也知道递名片的人是到大街上捡“少爷”的探子,专在大街上物色样貌不错的男孩子。那人还认得他,爆皮的厚嘴唇皱起了,凸出一对老鼠牙,笑得很谄媚:“孟公子,要不要来点快钱?”
等到孟惊雁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他大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想把这些荒唐的想法揉出去,却越揉越焦躁:钱!怎么才能赚回来那么多钱!要是卖/身子就真能赚够那么多钱……
他又忍不住自嘲,谁的身子能值那么多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空气中慢慢沁出一阵淡淡的甘甜,像是一个温柔的怀抱,完全地将沙发上的孟惊雁包绕。
孟惊雁也察觉到了,又是那股六月骄阳一样的甜橙子味。家里又没买水果,哪来的橙子味?
孟惊雁手臂上稍稍用着一点力,想要把身体撑起来,但却莫名觉得身体异常沉重,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一种突如其来的心安。就像是离了水的鱼重新被放归大海,或是误闯了水泥森林的猛兽终于觅得归途,周身是久违的安全感。“天塌下来有人撑着”或许只是一种说法,但是孟惊雁躺在那一阵馨馥之中,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这个说法的。
就好像他刚刚的所思所想都是不必要的,因为有一个人总是会守护在他身边。
夜色愈发幽深,聂还林从黑暗之中缓缓向沙发走来。他单膝跪在地上,很缓慢地向熟睡的孟惊雁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描摹他柔和的眉眼,又堪堪停在半寸之外,微微地蜷起手指,将描摹变成了一种隔空的轻抚。
聂还林在沙发边坐了半晌,等孟惊雁睡熟了,才以一种虔诚的姿势小心地把人横抱起来走向了卧室。
第6章
孟惊雁很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以至于他在沙发上醒来时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正式爬起来。他以前忙得顾不上的时候也睡过沙发,因为沙发太软了,醒来的时候时常腰酸。但这一次却神清气爽,什么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可见人的娇气都是惯出来的,毛糙日子过久了,什么都能适应。
孟惊雁趿拉着拖鞋到卧室,却发现屋子里空着,床上的被子枕头都整整齐齐的,根本不像有人睡过。他纳闷着转到洗手间,也没人。
最后孟惊雁到了餐厅,发现餐桌上放着一根对折的油条和一碗豆腐脑,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我去补办身份证和手机卡,会比较晚回来。
孟惊雁觉着自己大概是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把纸条又读了一遍。他扪心自问昨天他绝对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要长留聂还林的意思,这孩子自来熟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聂还林应该是走了没多久,油条和豆腐脑都还是温热的。孟惊雁洗漱完,把正在充电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他把充好电的手机拔下来,一边重新开机,一边走到餐桌旁边吃坐下早餐。
开机一完成,微信消息就铺天盖地地涌了进来,全是于晨发的。
孟惊雁大致扫过几条,给于晨回拨了一个电话。
“孟哥,你今天是不是还没看过手机?”于晨劈头盖脸就问。
孟惊雁咽了嘴里的豆腐脑,很镇定地回答:“又有什么我的负面新闻了吗?别紧张,慢慢说。”
于晨的声音稍微平稳了一点,听起来倒不像是愤怒,而是一种好奇:“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很牛啤的粉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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