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铺天盖地的决策、纪沉鱼没见到她最后一面的自责,她全都撒手不管了。
或许直到她死的那一瞬,才终于停止了大半辈子操劳和忧心。
人死如灯灭。
纪安吉没有任何临终教诲,她的骤然离世,却算是给纪沉鱼留下的最后一课。
纪沉鱼必须从悲痛中站起来,为纪氏点燃新的焰火。
贺言舒下了很大的决心,数着日子捱了一整个月,才拨通那个电话。
他知道选这种时候很不妥,但他不可能等纪沉鱼回来再开口。
“喂。”贺言舒先开口。
“言舒哥......”纪沉鱼的嗓音沙哑,喉咙像是肿成不能说话的程度,透着疲惫,“对不起啊,这些天太忙了,空下来又合不上你那边的时差,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没给你打电话。”
“没事,我也没有等你电话。”贺言舒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同一句话纪沉鱼重复了好几遍,大脑很是迟钝。
集团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了,他一天有十几个小时的会要开,睡眠极度缺乏。
可是贺言舒主动给他打电话,他的心里就被注入了动力,觉缓过来好多。
是啊,他怎么忘了呢?他还有贺言舒。
那个温柔的男人,一直在国内等着他,他们还有个家。
再不济,他还有贺言舒啊。
“纪沉鱼,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说点事。”
“有空的。什么事,你说,但凡我能办到。”
贺言舒的声音很平静:“纪沉鱼,你和我重新在一起的时候,向我保证,你什么都会跟我说,什么都不会瞒我。你还记不记得?”
纪沉鱼心里有种不祥的预,却只能顺着他的话被动回应:“我记得。”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打压我母亲企业的事,这件事你是瞒着我进行的,也从来没有想要告知我的意思,对不对?”
“......对。”有什么,好像在指缝中漏掉了,即将再也抓不住。
“那么,我们的关系就该结束了。我这么说,你接受吗?”贺言舒心平气和地说着,一点对质的觉都没有,像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承诺过的事,没有做到,契约就进行不下去了。只是这样简单的道理。
“......贺言舒。”纪沉鱼除了叫他的名字,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那件事会是贺言舒的底线,被知道,就等于判了死刑。
他申诉不了。
“我不再等你了。”贺言舒说完最后一句,挂了电话。
四分钟。纪沉鱼盯着结束的通话记录,他们的结束,在不到四分钟的对话里就成了既定的事实。
没有安慰、没有关心,贺言舒淡淡地宣布,他只有同意的份儿。
贺言舒打来了,贺言舒挂断了,脑海里都是和贺言舒一起的回忆,像一场幻梦,难受得让人窒息。
糟糕的是,他没有气力去挽回。
贺言舒这几天上下班,总能看到章一坐在他门口的楼梯上,一见他,就会凑过来对他说:“Boss在国外处理集团的事回不来,他让我来向你道歉,他想知道您怎样才会和他和好。”
“不必道歉,不会和好。”贺言舒的回答始终如一。
他想把这套房子卖了,把钱还给言宴。
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这房子本来就是言宴给他买的,现在言宴公司亏空,正需要钱,他干脆还给她;二是反正他和纪沉鱼已经闹掰了,章一又天天在楼下堵着他,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也好。
他把纪沉鱼的东西统统扔了出去,一一被章一收拾好带走。章一倒是安安静静,手脚也麻利,不敢有怨言。
章一的堵截持续了一周,贺言舒每天都视他如空气。
那天,陈渭阳听贺言舒说要清点房子里的东西,然后搬出去住,便开了车来载他。章一一看见,立马在楼下和陈渭阳吵了起来。
也许只算单方面的吵。
“陈先生,你不能这么做,贺医生是我Boss的男朋友,你怎么可以撬人墙角呢?”亏他以前在旧金山的时候,还觉得陈先生是个值得交往的好人呢。
“我家Boss只不过是临时有事出国了,不是把贺医生一个人丢下,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不可以带贺医生走!”
贺言舒听到这和纪沉鱼如出一辙的聒噪声音,脑仁直疼,提着行李从楼梯上走下来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章一望了过去:“贺医生,我们Boss还没有完全答应呢,你只是单方面分了手!”
“分手不是签合同,一向是单方面就可以作数。”贺言舒淡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还需要好好谈谈,彻底谈完再分不迟啊!”
“章一。”贺言舒严肃地打断了他。
陈渭阳来,是个顺水推舟的好机会,能帮他赶走章一,也能让纪沉鱼死心。
“麻烦转告你家老板,拜他所赐,我母亲的公司要破产了,不得不变卖房产。我实在没有地方住,只好搬到朋友家。如果他还有良知,就请他收手,停止对言氏资本的压迫。”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火葬场
第43章 温柔亦无情
陈渭阳载着贺言舒往自己家开, 开到半路,贺言舒道:“我就在这儿下吧,谢谢你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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