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贺言舒的话,保镖队长立马想上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轻重的医生,纪沉鱼却瞪了他一眼,那目光是从未见过的警告和严肃,让保镖队长立马站了回去。
这医生到底何方神圣,不到十分钟就把他家纪先生迷得七荤八素的,手上的伤都不管了。这伤还是为了救他受得呢,要是在其他男伴面前,纪先生早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了。
也不对,纪先生从来不为其他人出头,而今是头一遭。保镖们越想越觉得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纪沉鱼转了性了。
纪沉鱼缩回手,低低道:“好吧。”末了又补了一句,“好疼,但还能忍。”
贺言舒叹了口气。好歹是为了帮他弄成这样的,放人不管好像的确说不过去。他随手在过道抽了张酒精湿巾,递到纪沉鱼面前:“先擦一下,去我办公室处理吧。”
虽然他学的是脑科,但简单的外伤包扎在基础医学里都有涉猎,倒并不需要非常专业的人士来。更何况这种“小伤”,只怕挂号的人看了都要目瞪口呆,还是不要麻烦其他科室的同事了。
纪沉鱼马上就笑了,一双眸子定定地盯在贺言舒的脸上,怎么也不愿意移开:“好啊!”他轻捏着那张微凉的湿巾,仿佛在感受上面另一个人片刻前残留的温度。
贺言舒懒得搭理他,径直进了办公室。地上的书和资料看样子是用不成了,不过反正要换地方工作,再去购置也是一样。
临进屋前,纪沉鱼冲保镖们使了下眼色,一群接近两米的男人便聚作一团,蹲在地上收拾了起来。
“嗯,没有破皮。”贺言舒轻扫了一眼,便对着纪沉鱼下了结论。
“贺医生,你确定你看仔细了吗?你都没有凑近看...我很怀疑你的诊断结果啊!”纪沉鱼把手一个劲地往贺言舒面前伸,示意他捏着再重新看看。
那只手生得非常好看,纪沉鱼的骨架虽然修长,身高将近一米八五,但骨头并不粗,仍属于纤细的,在这手上便可见一斑。从没干过粗活重活,只有些许翻书茧,秀气得跟女孩子的手差不多。
贺言舒迟疑了一会儿,接过了那只手。触感温热,惹人心悸,他煎熬地看了几秒,再次道:“没破皮。”说完,便跟丢个烫手山芋一样快速将手收了回去。
“那我要怎么处理。”纪沉鱼非常虚心的样子,等待着他的医嘱。
“等它自然恢复。”贺言舒本想说“愈合”,可根本用不上这个词。
纪沉鱼无奈笑笑,将自己的椅子往贺言舒面前挪了挪,凑近道:“贺医生,你好像对我这个病人不太上心啊。”
贺言舒对着他的眼睛,淡道:“如果每个病人都像你一样不让人省心,那医生的工作会更为繁重。”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纪沉鱼突然弯眸,来了个神转折。
贺言舒眉头抽了一下,回绝:“抱歉,我家里还有人在等我,恐怕不能和你吃这个饭。”
“怎么这样?”纪沉鱼眉头蹙起,“吃个饭而已,分别了这么久,我是怎么过的,你一点也不好奇?你可真狠心呐。”
狠心?贺言舒都忘了当时真正狠下心的那个人是谁。
其实六年过去,再多的伤痛都已经归于平淡,就像从湖面砸下一块石头,沉到湖底也不再会有什么太大的响声。贺言舒在国外生活久了,自然不是什么保守的人,再热情开放的人他也见过,怎会畏惧一顿晚饭?
他只是觉得纪沉鱼已经是过去式了,没必要,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不好奇。”贺言舒从容道,“纪先生,我有必要告知你。我现在已经有未婚夫了,我很喜欢他,也非常尊重他。和其他男人吃饭,他会不高兴。”
纪沉鱼的脸阴沉下去,显然对贺言舒的话很不满:“他有这么好?”
“纪先生。”一阵敲门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房间里对峙的氛围,“Ron院长听说您来拿药,特意赶过来见您。”
“拿药?”贺言舒有些疑惑,下意识往纪沉鱼身上望去。
“你这是什么眼神?”纪沉鱼的脸色转晴,桃花眼狡黠地眨着,让人心神不定,“你是希望我生病,还是,担心我啊?”
贺言舒尚在犹豫,他便恢复正经道:“给我奶奶拿的,她心脏不太好,过往拿药的那家医院没存货了,只有Ron这里还能拿到。”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贺言舒点头,他知道纪沉鱼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感情比寻常家庭的祖孙还要好。拿药这事儿,明明派个人跑腿就能做,纪沉鱼却非要亲力亲为,就更印证了这一点。
纪沉鱼关门前,还不忘探头说了句:“不许走了,等我吃饭!”
贺言舒自嘲地摇摇头,自然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Ron非常热情,买了一堆甜腻的水果,还泡了杯腾腾的热巧克力等着纪沉鱼的大驾光临。纪小公子嗜甜的事他被人提点过,此举完全是投其所好。他想着搞好关系,从这富家子弟身上拉笔大的投资。
纪沉鱼的满腹心思却全挂在外面的神经科医师办公室里,没寒暄几句就想走。
“听说您进来的时候撞见有医生吵架?”Ron摸摸脖子,一脸惭愧,“让您见笑了,这种情形平时在我们医院并不多见,多来您就知道了。”
这话题却是引起了纪沉鱼的兴趣,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自然不会因为贺言舒的几句话就真的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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