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洗澡的时候想撒撒娇叫裴予可怜可怜自己,停止一下过了头的行为,可……
浴室后来就成了郁清最不愿意让裴予跟他一起进去的场所。
无论是浴缸,还是花洒下,尤其是洗漱台前的那面镜子, 郁清恨不得直接给它砸得个稀碎来得痛快。
让郁清更加气得咬牙的是偏偏计数才到第九次, 就算不算他输了的游戏,也还有九次——
他妈的这个世界干脆毁灭吧:)
不过在他身边睡觉时,不需要小夜灯了。
即便是很深的夜,只要裴予以一种半强迫的姿态将他彻底锁在自己怀里, 那盏小夜灯就无需亮起。
而裴予, 也的确得到了无梦的好眠。
因为他知道他抓到了郁清, 确定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
也许范瓶、秦江隐在的话, 会告诉他——
你的病好了。
不需要吃药。
也不需要特殊机构的老师一遍遍去引导教导。
郁清就是世界赐给他的那一个敲开坚若磐石的蛋壳的锤子。
第六天郁清醒来时,已经很习惯自己的情况了。
他整个人都被裴予半压着,后背紧紧的贴着裴予的胸膛, 郁清不是第一次这样醒来了,他总怀疑裴予是想要将他藏到他身体里去,但几次后,郁清又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件事。
其实裴予很没有安全感。
比他还没有。
郁清没有动,只是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打算继续再睡一觉。
而等他再度醒来时,裴予也正好起床。
这还是郁清第一次瞧见裴予的背。
他肩胛骨处用很明显的抓痕,郁清都不用想就知道铁定是自己留下的。
但郁清来不及心虚。
因为比起那成片的抓痕,裴予的背上有更加可怖的旧伤。
郁清容易躁皮,所以总是不敢看裴予,加上几乎每次裴予的穿戴都算是整齐。
现在没在做什么亲密的举止,就这样定神看去,只觉自己的嗓子眼像是被堵了什么一样。
裴予的身材的确很好,肩宽腰细和人鱼线啊公狗腰什么的绝对不是说着好玩的。
郁清从前只是觉得他大概是挺爱锻炼的,但现在有一种错觉——
裴予以前是混□□的吗?
裴予的背上,是纵横交错的各种伤痕,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全部都是旧伤,目测得有十年以上了,看着像是小时候的伤口,跟着长大了。
有些伤如果过深见了骨肉的话,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消去的。
会形成很鲜明的白痕。
而裴予背上就有数不清的白痕,甚至还有不少的烫伤,看得让人心惊。
郁清觉得自己快要忘了呼吸。
他下意识的勉强支起身,裴予还来不及套衣服,就听见了背后的动静。
他微微偏头,郁清就裹着被子,轻颤着指尖抵上了他的脊背:“…你这些伤……”
郁清的声音带着点纵.欲.过度的沙哑,话没能说完,却并不是因为嗓子的不适应。
而是他终于发现了裴予腰腹上也有和后背类似的伤痕。
因为学表演专业,所以郁清对一些伤痕有所了解,他确定裴予身上的这些旧伤全部都有十年以上。
十年前,裴予才十九岁。
郁清光是想到这一点,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他眼眶红了的刹那,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裴予无声的拿起了手边的家居服就要套上,却被郁清强硬的抓住了手,不肯让他遮住这一身的伤。
于是裴予只能用另一只手替他擦去眼泪。
其实之前看见裴予手上的伤时,郁清就想过他身上大概也是会带着伤的,但他没有想到裴予整个上半身,连块完好无损的皮肉都找不出来。
甚至就连最危险的心脏处都有很明显的烧伤,像是被火舔过一样。
裴予不会安慰人,这点始终没变。
他只能低头去吻郁清,将他的眼泪全部都吞入自己的腹中。
然后慢慢的,这个吻就变了味。
但这一次郁清没有随手抓了东西就往裴予身上丢,也没有在疾风骤雨中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抠下树皮来做浮萍,窗外的雨一下就带着不停歇的架势,像是要将这座城市冲毁。
裴予没有像之前那样盖住郁清的嘴亦或是用手堵住他的嗓子,郁清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哭叫,他只是揪着被子受了第十次。
大雨淹没了水池,池子里的水全部溢出来时,郁清也拥住了裴予。
裴予的声音低低的:“不用心疼我。”
郁清没说话,只学着他以往的样子吻了吻他的眼睛。
不过很显然,裴予说得对。
等吃了点东西后,郁清自己作死勾得裴予直接和他一起站在落地窗前看窗外的雨时,那一滴滴雨砸在他俩交叠的倒影上,简直让郁清头皮发麻。
尤其窗外远处郊区大楼的灯光那么明亮,哪怕郁清知道家里的玻璃都是特制的,在外面看里面是一片漆黑,他还是受不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
他完全不知道现在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郁清真的要不起了。
所以当晚他几乎是用尽了手段才求得裴予允许他打开手机,郁清甚至还把裴予的手机也开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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