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眼神交接的一瞬间,程欢瞳孔地震了几秒钟。本来前两次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谢畅在怎么办了,但是老天偏偏跟她开玩笑,让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再给她个重锤。
谢畅看见她,波澜不惊的眼睛微敛了点笑意--程欢想,他可能知道。
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也容不得她多想什么知不知道的。
在最常规的自我介绍之后,HR问了她文案的排版问题--亏得宁乐朋友跟她提过一嘴,虽然这问题很基本很常见,但架不住从没接触过的她不熟啊。
于是赶紧把自己做的功课都抖落了出来。
后面的几个问题就比较中规中矩了,程欢事先也都准备过,也都没什么大问题。
HR们朝谢畅看了一眼。谢畅这时候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一直不疾不徐。
又过了一会儿,谢畅抬起头,程欢的心跳到嗓子眼的速度跟他头摆动的幅度呈现非常密切的正相关,这会自己也没知觉地屏住了呼吸。
“程欢,”谢畅说,\“你本科和专业都不是新媒体,为什么要跨行来选择这个行业?\”
这个问题十分的平易近人,程欢本来也可用一些官方的套路回答来搪塞。但是面对谢畅平静而又暗潮汹涌的目光,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程欢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说:“感谢您的提问。我转来这里其实不是因为我对这个行业有多么热爱,如果深究原因的话,大概是我刚毕业时应聘一家公司的时候,公司HR说像我这样的,肯定只能找到一份差强人意的工作。”
“后来我又投了很多工作,基本都把新媒体编辑圈在了外面,就相当于打入冷宫了吧。”程欢笑,“这次是因为我要换工作,才又把它提上日程。所以很大概率是为了要证明自己。”
“嗯。”谢畅没再看她。最后还是旁边的一个HR跟她说可以离开了,具体结果会短信通知。
程欢道谢推出了门。
*
回到家之后,宁乐看她不说话,故意跟她抱怨卫生间热水器坏了。
程欢不疑有他,去检查了一下,一点毛病都没有。这才想起宁乐一个破手机怎么可能知道热水器坏了,于是笑眯眯地说:“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冲热水澡了?”
宁乐:“…大橙子,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其实想提醒你洗衣机的衣服你已经很久没洗了。”
程欢绝望地看了一眼洗衣机,发出了一声哀嚎。“救命,我真的不想洗。”
宁乐好言好语:“没事,先放洗衣液,再拧开水龙头按下开关,就可以了。”
“这还用你说。”程欢愁眉苦脸,“我不想晾衣服。”
她再一转头,看见一个月之前洗的衣服还都没收,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爆锤。程欢干正事的时候还好,拖延一定会节外生枝,这种亏吃几次也就记住了,于是给了自己找了很多借口在琐事上拖延。
比如洗衣服,刷碗和拖地…哦拖地不用,有勤勤恳恳的小柴。
只能说幸亏程欢衣服多,至少一个月每天换一身没什么问题。
不看还好,程欢这才发现其实洗澡的地方下水道也堵了。她也不知道洗浴间当初建设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反正下水道那边地势有点低,水不容易留下去,还经常外溢。她总是得毛毯在旁边堵着。
刚开始还觉得有点不方便,后来也逐渐习惯了,定期拿出去晒就行了。人自己都不能尽善尽美,又怎么能要求一个厕所完美无缺呢?
她从下水道看向了马桶,万分悲痛地想起了前一阵子自己上完厕所,马桶忽然堵了。
她一个孤身少女遇到这种事能怎么办?肯定不能叫外面的宁乐来帮忙吧?这让她的老脸往哪里放。
大学四年还好,程欢没遇到一次马桶堵了,所以近几年的经历没用。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妈遇到马桶堵了这件事会怎么办,记忆里零星记得她妈似乎是拿了个什么东西往里戳。
这个厕所一直很干净,因为只有程欢自己住,再脏也脏不到哪里去。设施也不多,只有一个马桶刷,因为以前似乎没什么人在此长住过。
程欢就嫌弃地捂住自己鼻子拿着马桶刷往里戳,那场景她一辈子都不想形容。
她又去外面那个塑料袋,据说是这样会增大压强--也是后来听她妈偶尔提了一嘴记在了心里。她又系上了塑料袋往里戳,不知道是力气太小还是怎样,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不同于一开始的绝望崩溃,这时候程欢已经是平静的麻木状态了。
她在厕所又沉默地站立了好一会,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打开门拿出纸币去了楼下的超市。
后来程欢知道了,那玩意儿叫皮戳子,通马桶特别管用。她捅了一下立刻就畅通无阻了,我的天,程欢当时就要热泪盈眶了。
从脑海里的热泪盈眶的状态回环过来,程欢这会面无表情地盯着下水道。虽说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但是本身就不是自来熟的程欢还不是能够很快的“熟络”起来,斟酌之下就给物业打了个电话。
程欢平时很少麻烦服务人员--因为她实习的时候有过一段服务人员的经历,从此就格外注意。
结果物业罗里吧嗦了一大堆,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告诉她,这不是他们负责的范围。程欢当时都要骂人了。
可惜她很少骂人,做不到张口就来,她一气之下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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