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明远出差已有十一天了,他已经连续八天没有主动联系苏晓。周思楠看出异样,在梁自得走后,她问起了程明远的事。
“晓晓,你和程明远怎么了?”
苏晓心中一紧:“没有怎么。”
“别骗我,你们好几天没有联系了。”
“他忙吧。”苏晓仍嘴硬。
周思楠步步紧逼:“你可以联系他。你妈妈的事,难道不告诉他?”
苏晓沉默了。
周思楠说:“晓晓,既然你觉得你和他已经定下了,那么两个人的悲欢喜乐都应该彼此分享。你妈妈出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知道。”
苏晓退缩地说:“改天吧。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应该睡了。”
“他要是睡了,我把头给你当球踢!”周思楠生气了。“他分明就是有问题。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给他打电话。”
苏晓却不肯动手。
周思楠急了:“晓晓,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交待吧?今天就跟他敞开天窗说亮话,别让他把你给耽误了。”
苏晓也知道这话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再加上母亲的事情,她的心简直乱成了一团麻。
周思楠使出杀手锏:“你再犹豫我就自己给他打过去。”
苏晓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拨通了程明远的电话,电话通了好一阵对方才接。苏晓虽然有所预料,但还是没有想到接电话的是一位年轻女性。
那年轻的女性说:“您好,您要找谁?”
苏晓说:“我找程明远。”
那女性又说:“明远正在洗澡呢。我让他过会儿联系你,好吗?”
“好的。”
苏晓挂掉了电话,脸色很不好看。
周思楠的脸色更不好看:“晓晓,接电话的是谁?”
“一个年轻女人。”苏晓声音艰涩。“她说程明远正在洗澡,一会儿他会给我打过来。”
“哈哈!”周思楠冷笑。“你真相信他还会打给你?”
“会。”苏晓现在反而清明了。“有女人冲锋在前,他就敢跟上了。”
“敢做不敢认,拿女人当挡箭牌,真是个垃圾。”周思楠冷哼。“当初我和梁自得都觉得这姓程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偏偏你非要喜欢他。”
苏晓无从反驳。她想起当初程明远追求自己是何等殷切,再对比今日之冷漠,真是心如刀割。
不出她所料,过了一会儿,程明远的电话来了。
“晓晓,你都明白了吧。”
“明白了。”苏晓冷冷地答。
“你很好,但是我们不适合,我们到此为止吧。”
苏晓说:“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那边的程明远犹豫了一下,说:“你问吧。”
苏晓问他:“除了刚才那个女孩,你还有其他女朋友吗?”
“有好几个。我最后选了最合适的一个,就是接你电话的那位,她叫王霖。”
苏晓心寒不已:“你这回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
程明远如是说。苏晓马上挂掉了电话。
母亲患癌与恋人背叛的双重打击,终于让苏晓的情绪崩溃。她跌坐在地板上大哭起来。周思楠知道她需要渲泻,所以也不阻拦,只是在一旁轻抚着她的脊背,安静地守护着她。
苏晓哭了一会儿,突然止住眼泪。她腾地站了起来,冲进房间拿出程明远送她的那只毛绒兔子,接着找出母亲简欣常用的那把剪刀,将这个毛绒兔子剪了个稀碎。她一刀一刀的扎下去,兔子的眼睛裂开了,鼻子掉了,嘴巴烂了,耳朵断成几截,四肢分离了,圆圆的肚子上开了好几道口子,里面的填充棉絮像内脏一样涌了出来……
苏晓仍在一刀一刀的剪着那些残肢。
“晓晓!”周思楠拥住快要失控的好朋友。“快停手,快冷静,不要为那种垃圾糟蹋自己!”
苏晓醒了过来。她丢下剪刀和稀烂的兔子,瘫软在好朋友的怀抱里。
从此,她断绝了与程明远的一切联系。
第二天,苏晓和周思楠去医院看望简欣。
极其敏感的简欣察觉出苏晓的异样。她找借口支开周思楠,盘问起了苏晓。苏晓在这方面从来不是简欣的对手,她败下阵来,不得不将昨晚程明远和自己分手的事情全盘托出。在得知她与程明远已经发生过关系时,简欣怒不可遏: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人不可交!生理缺陷很容易导致心理缺陷,你偏偏不听!”
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母亲面色苍白,病体虚弱,却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
“他分明就是利用你对你爸爸的爱,你就是不信!现在好了?被骗了,被玩弄了,这下服气了?!没结婚就和人家上床,真是下贱哪!”
苏晓低头站在母亲面前,一言不发地听她责备与咒骂。那些难听又刺耳的话语如连珠炮般从母亲口中喷薄而出。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的咒骂转为哀号。
“苏敏……苏敏!我没能看顾好女儿,是我对不起你!”
说完,简欣拔掉身上注射着的点滴,冲下床一脚将苏晓踢倒在地上。她抄起暖水瓶往苏晓身上砸,一边砸一边哭喊:
“苏敏!我可怜的苏敏啊!这种糊涂不中用的女儿,你竟然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厉鬼的冤鸣一般凄厉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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