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啥?”蒋易转念又想,“她见多识广的,估计能猜到吧。”
“猜到什么?”
蒋易“啧”了一声,撑着脑袋望他:“我半夜不回家,你说她能猜到啥?”
靳融有点怔:“猜到你不做乖孩子了?”
“我本来就不是乖孩子呀。”蒋易埋在靳融肩膀里笑,“我早就不是乖孩子了。”
嗯,靳融也不是乖孩子。之前他唯唯诺诺的不敢对生活发出反抗,现在仗着有蒋易在,他也敢发脾气了,也敢大半个月不回家。
期间他接到靳时苑无数个电话,哭听了几回,骂也听了几回,就是不肯回去。久而久之,靳时苑也随他去了,但每天还得发消息骂他。
其实他家里有没有自己的存在并不重要,没了靳融,靳时苑还能更自在。如此想来,靳融也不会有负罪感了。
他很困,在蒋易怀抱里就能睡个很好的觉,一眼过去到天亮,被蒋易拖着拽着起床,迷迷糊糊地被他亲吻。
靳融刷完牙出来,看到蒋易正在欣赏新鞋。
“这么喜欢?”靳融抱着手臂望他。
蒋易确实喜出望外:“我得收着,这段时间都不穿。”
“为什么不穿?”
“这新鞋!穿皱了咋办?”
靳融不太能理解他的脑回路:“大鞋能生出小鞋吗?”
这当然不能,但如果永远不穿,这双鞋就永远是新鞋!蒋易有很多鞋,这一双他可以不穿,留到天荒地老,好好供起来。
不过他出门前又很纠结,坐地上沉思:穿还是不穿呢?最后还是决定穿,他得到学校炫耀一圈。要是有人问他:“这鞋谁给你买的?”他就得骄傲地说:“我男朋友啊!”
蒋易把鞋穿学校里,果然就有人发现了:“哎哟,新鞋?”
他嘚瑟地挑眉:“怎么样?”
梁砚点头:“确实不错!脚感怎么样?我之前也想买的,一直没舍得。”
蒋易露出同情的表情:“我也舍不得买的。”
“那你?”
好了,终于有人问了。蒋易迫不及待地说:“我对象给我买的!”
大家都知道蒋易谈对象了,不过这么久一直都没发现他对象是谁。莫非是网恋?但蒋易在学校也不经常看手机,听他口吻,也不像是网恋。这就勾起同学们的好奇心了,都上来问:“你对象,到底是谁?”
姚雪知道是谁,现在也憋着不敢说,一有人问蒋易,她就得咬着牙不说话。真是难过!上课她偷偷给蒋易传纸条,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你对象就是靳融?
蒋易回答:靳融不想出柜,我得替他保守秘密。
行,姚雪也替他们保守秘密。就是憋得慌,憋到晚上睡不着觉。
下课时蒋易又跑到靳融他们班给他送吃的,走路别扭,硬生生不想要鞋子有褶皱,靳融看了哭笑不得:“一双鞋而已啊,蒋老师。”
“不行!”蒋易认真地说,“这不是一双鞋!这是你送我的鞋,我得好好爱惜。”
靳融蹲下来替他重新系鞋带,发现他的鞋子真的没皱,一点灰都没沾上。
“我真是服了你了,蒋老师。”
可惜天公不作美,到放学前开始下雨,蒋易郁闷地望着窗外的天,后悔不已:早知道不穿新鞋了!
蒋易慢悠悠到教学楼下,靳融就在楼梯口等着,他手里拿着把伞,是那把他们一起打过的伞。
“要不要光着脚走路?”靳融揶揄,“新鞋沾了水,就脏啦。”
蒋易恼怒地跺脚:“好端端的,非要下雨!”
他和靳融打着伞去琴房楼,不断有雨滴从伞上坠下来,水点打在地上的小水坑里,如飞珠溅玉。蒋易喜欢下雨天,一起打伞就可以紧紧挨着,也不会被人说闲话。如若是大太阳,在这样挨着走一起,免不了听人说:“你瞧啊,两个男的,还这么亲密。”
蒋易有点儿发痴,他的手臂和靳融的紧紧贴在一起,恍若无事地都在校园里。他看有一对男女从他们身边穿过,同打着一把伞,互相笑着,手腕不经意触碰。那儿的树很深,他们就躲进树丛里,一把大伞遮住,掩盖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突然有些悸动与不甘,为什么男女之间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示爱,他们却不行呢?
蒋易望向靳融,他的眼里布满了恳求。
“融融,我也想这样。”他说。
伞很大,完完全全容纳得下两个人。蒋易比他要高那么一点,这把伞就就往靳融那儿倾斜,雨水都顺着往他那里落,噼里啪啦滴在地上。
蒋易为他刚才那句话后悔了,他看见靳融错愕的表情,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晓得靳融不想高调,也不差接个吻。
“算了。”蒋易说,“我开玩笑的。”
靳融点头,他沉默着和蒋易走过小路,也经过接吻的小情侣,靳融瞥眼去看。
他在想什么呢?其实他自己也不晓得。
“你也想接吻吗?”靳融忽然问。
蒋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靳融牵着他的手,那把伞微微掀起,打在蒋易的脑袋上。蒋易低着头,与靳融蜻蜓点水般地吻过。
琴房里传来小提琴声,那是他们班班长费亦然拉的,西贝柳斯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费亦然的琴房在209,拉累了,他正好推开窗户,远望外面的景色,恰好见靳融和蒋易打着伞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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