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毕业舞会时,他穿着西服打着领结,已然是一个明朗的大男孩模样了,虽然照片中还显得青涩稚嫩,但和现在的他已有七八分相似。
再往后,他站上圆顶剧院的舞台,走上世界都瞩目的位置,拿到一次又一次奖项,走过一条又一条红毯,在无数的欢呼,称赞,掌声中,逐渐成熟,磨砺棱角,刀枪不入。
最后一张,父母已不在,是他和哥哥还有祖父母的合照,大约是比现在早几年的时候,照片中的兄弟二人,当时都已事业有成,独当一面,此时沉稳低调,西装革履的男人,与第一张咧嘴大笑的小男孩是同一人,不禁让人感慨岁月的魔力,真想多翻两遍。
人生真奇妙,过往的那么多年,他们没有任何交集,有着跨越洲际的遥远距离,隔的那么远,在不同的国度长大,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轨迹从无交叠。
初中时候的梁佳,走在放学回家的小巷里,背着当年步行街最流行的帆布包,文具盒里积攒着一整叠韩流偶像卡片和各种大头贴,同学们喝着汽水吃着干脆面,嘴里讨论的都是当年韩综的大热CP。
彼时的年轻学生纷纷开始早恋,梁佳觉得校园里的扛把子竟也有几分帅气,长的挺像她的爱豆,学校门口卖的测桃花的刮刮卡风靡全校,梁佳也去刮了五张,仍然未能得知她未来的老公在哪里。
那一年,她未来的另一半第一次登上世界级别的领奖台,与她相隔7596公里,当时他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不知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叫梁佳的女孩子,不知道命运的红线,穿透了7596公里,也要把他带到她的身边。
第二十四章
陈老师难得有几天空闲,开车带梁佳在小镇周边转了转,去看了临近的绿沼湖,逛了逛他曾经的学校,走遍他走过的路,漫步在他成长的痕迹中。
圣加仑州盛产葡萄酒,离小镇三十公里路左右有一处酒庄,驱车大约四十分钟。
这间酒庄颇有名气,每年从这里酿造出数千瓶顶级红酒运往世界各地。
酒庄从前登记在陈老师母亲的名下,据说是因为他母亲非常喜欢喝红酒,早年间买下这块地皮建造了这间酒庄,至今已有三十多年。
后来他父母过世之后,很多资产被转移登记至他和哥哥的名下,比如在瑞士的两处房产和酒庄便登记在陈老师名下,酒店和马场登记在他哥哥名下。
酒庄后面是近百亩的葡萄园,有一只年份久远但依然结实的秋千架,用很粗的麻绳拴紧,搭在葡萄藤下,周围都是果树和花圃,留待春夏时节,欣赏繁花盛开,硕果累累,可想而知,这里曾经的女主人有着多么浪漫的情怀。
不远处就是酿酒坊,里面贮存着几十只巨大的木桶,灌满了不同年份的葡萄酒。
推开酒坊的隔间,往下走是地窖,挂着壁灯,四周打满空格相当的柜子,收藏着近五千支名酒,诸如各类红酒,香槟,威士忌,白兰地等等,最早年份的一批藏酒是1971年产出的,也有新酿的度数较低的果酒和米酒。
梁佳进到这里,就觉得果然很有陈老师妈妈的味道,酒香弥漫,温柔四起,连灯火连格外称景。
陈老师在壁柜上挑了一支红酒,起开,醒酒。
取下两支倒挂的红酒杯,倒了一点,递给梁佳,知道她不太能喝。
他说:“这瓶是我出生那年,我妈妈自己酿的。”
“91年?”梁佳接过来,小小的抿了一口,入口微酸,短涩后回甘。
她是不常喝酒的,品不出好与劣,但口舌间能感受到酒的醇度。
看着她扭曲的眉。
陈老师问:“喝不惯?”
“嗯。”她老实回答,“越醇的酒我越喝不惯,掺果汁的那种还能喝两口。”
陈老师笑了笑,从她手上接下酒杯:“我还担心你像上次那样,一杯就醉。”
他靠在壁柜边,手里衔着酒杯,闲闲的说着话,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少年人的光彩,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笑,便如烈酒,让人沉醉。
梁佳忽然畅想:“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没准我就可以早恋了,初高中的时候我特别想谈恋爱。”
“哎,陈老师,你二十九岁才遇到我,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遗憾没有早点遇到我啊?”她玩笑着问。
陈老师弯唇,轻轻摇头,“我不遗憾,过去的时间,是我们各自的成长和生活,我相信命运会让我在最适合的时机遇到你,然后一直走下去。”
他说:“等我八十岁的时候,回顾过往,我一定会期待二十九岁那一年。”
梁佳笑了:“你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直男吗?但是我偏偏能懂你的浪漫,从我跟你开始谈的时候,我的死党就说我彻底沦陷在你手里了。”
昏黄灯火下,他们再一次品尝到红酒吻的滋味,这次的酒,和上一次不太一样,吻的味道,也不一样。
少了些悸动,多了些浓烈。
*
陈老师在瑞士最后一项工作是圆顶剧院的一次独奏会,定在9号,结束后就可以和梁佳一起回国。
他每年至少会在圆顶剧院演出三次,这是瑞士的国家级剧院,梁佳以前从没来过。
陈老师给她安排了通行证和VIP坐席,梁佳却觉得有点太过显眼,自己从助理那边拿了票,准备混迹在人群里看完就走,尽量不打扰到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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