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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腿,劈叉,下腰,别的女生可以把小腿拉到肩膀,她就非要拉到头顶,别的女生可以双手翻跟头,她就自己偷偷在家练双手,单手,前滚,后滚,只为了得到老师的一句表扬。
    大学的时候她第一次开始接触文学史和写作,大一第一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写了近百万的稿子来练习,是同学里面最勤奋的一个,并且恶补了中外文学史,只为了能听懂老师在课堂上偶尔提起的名言著作。
    她始终相信天道酬勤四个字。
    老师曾经说过,她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但是特别努力的人。
    努力的人总会有回报。
    其实她骨子有不少别扭的个性,是童年时期养成的,至今都很难改变。
    但所有人看她,都是笑口常开,活泼开朗,是明媚外向的女孩子。
    相反,陈郁留给大众的形象,都是孤僻,冷淡,才华斐然,傲然于众,天才都是高傲且不合群的,并且大众常常会将他内敛的个性关联到他少年时期所经历的失去父母的伤痛。
    在没有见到陈老师之前,梁佳一直以为他可能类似于忧郁沉默的天才演奏家。
    其实陈郁比她温和且阳光多了。
    如果把陈老师和她比做一间房子,那么陈老师看起来是黑暗的禁闭室,走进去,是充满阳光的粉色公主房。
    而她……外表看起来是整洁干净的小白房,里面却是一团乱麻。
    *
    录制结束后已是晚十一点,梁佳赶明早的飞机去外省参加编剧会,陈郁开车送她到酒店,目送她上楼后才离开。
    酒店电梯上行,金色的壁面倒映着女人纤细的身影。
    她靠在墙壁走神,无言。
    朋友圈有更新,梁佳点进去看。
    是一张照片,狭□□仄的房间,发黄的旧款空调,一桌子菜,几块蛋糕。
    【五十岁啦,儿子给我切蛋糕,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她熟悉的那张脸,和另一个女人以及一个光膀子大笑的少年坐在一起。
    她备注的爸字显得格外嘲讽。
    想了想,她删除了已经打好的生日快乐四个字,摁暗手机。
    人各有志,也许这就是她那位父亲,一直以来梦寐已久的日子吧。
    回到酒店,灯是关的,一片漆黑,梁佳倒在床上,心绪迷茫。
    她忽又爬起来,在微信上给她妈发语音:“妈妈,民宿不忙的话,下个月来帝都看看我啊。”
    她突然特别想妈妈,工作很忙,她总是经常出差,全国各地到处飞,要不就是跟组,这里跑到那里,自己买的房子一个月也住不了几天,这样居无定所的日子,像一只飘着的风筝,身边再没有亲人,真的太孤单了。
    朋友圈突然又更新,是另一个熟悉的头像。
    梁佳点进去,是她妈发的。
    一杯红酒,旁边放着名表和名牌包,配图奢华至极。
    【谢谢宝贝女儿!】
    这是去年的生日礼物,今天突然发出来。
    梁佳没忍住轻笑了下,唉,老妈,何必较这个劲?
    再次躺下去,心里空空的。
    *
    2012年,冬。
    十六岁的梁佳背着书包,走在飘雪的放学路上。
    楼道门口有零散几个邻居在聊天,指指点点笑个不停。
    花褂子的老太太倚着门框磕瓜子儿,说:“三楼那家天天吵嘴打架,闹的哦,大半夜都不得安生,一栋楼都能听见他们家干架,现在到底离没离啊?”
    另一个小妇女说:“没离呢,不是还有个女儿吗?都十几岁了,还想再熬一熬,看能不能把男人的心熬回来呗!”
    老太太惊讶:“年前小老婆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不离啊?这女的够能忍的!”
    又说:“她家女儿就是那个长头发齐刘海的小姑娘吧,蛮好看的,听讲学习也蛮好,你说孩子都这么大了,干嘛还要在外面搞小/三呢?”
    小妇女笑嘻嘻的甩手:“男人嘛,拴不住,这家的女的哪里斗得过那个小/三呢,小/三在外头养了个儿子都已经六七岁了,女儿哪里能跟儿子比?”
    说着又压低声音讲:“她家女儿脾气厉害死喽,跟她小妈打架,拿刀子追她爸爸几里地,楼上楼下都讲,软包子生了一个炸天椒。”
    梁佳厌烦的套上帽衫,佯装没看见也没听见,像鬼一样飘过去。
    上楼,推开家里的门,爸妈吵架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噼里啪啦砸了一地的东西,开水瓶子也烂在地上。
    妈妈光脚踩在地上,脚趾被割破,一踩一个血印子,扶在窗户上哭喊:“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啊,你是要逼我去死啊!”
    爸爸冲上去,掐着她的脖子往下按,“你爱死不死,还特么想吓唬老子,我怕你死啊?”
    梁佳甩开书包,尖叫着跑上去,“你放开我妈!”
    她爸伸手就是两耳光,“你妈的,滚!要不是生了你这么个逼崽子,老子早跟你妈离婚了!”
    拉扯之间,梁佳重心不稳,从窗口翻了出去,那一瞬间风的凉意拂过发梢,耳边只剩下妈妈的尖叫。
    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医生说她腰腿部着地,尾骨骨折,盆骨粉碎性骨折,脚踝处粉碎性骨折,还算幸运,从三楼坠下,被二楼邻居的晾衣架垫了下,减少了一些缓冲力,不然可能会高位截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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